前一世,衛頤雖然不愛她,但是兩人同房的次數並不少,在顧如是還沒有徹底對這個男人絕情之前,這樣的親密,總是讓她羞澀又不安,外表美艷的姑娘,如同赤裸的羊羔一般,仰著修長的脖頸,脆弱的彷彿一折就斷,乖巧安分地雌伏在男子的身下,讓人生出無盡的掌控欲與爆棚的滿足感。
衛頤愛煞了她那副模樣,只是,隨著她漸漸對他失望,在床事上開始反對和抗拒,那樣的反抗,總是讓衛頤更生氣,還沒有看明白自己的心思的衛頤,只以為自己是不滿她的抗拒,忍不住對她越來越粗暴,有時候一場酣暢淋漓的性/事下來,顧如是的身上早就傷痕纍纍,連抬一抬手指都沒有力氣。
衛頤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會清醒一點,卻不敢看著她醒來時看著他的痛恨的眼神,總是像一個懦夫一樣從她身邊逃離,讓她身邊的那幾個丫頭替她上藥,忍著不去看她,直到再次控制不住。
爭執,傷害,最惡毒的語言,如此的惡性循環,徹底斬斷了兩人所有和好的可能。
他監控了她的一切,不准她身邊的人傳信回娘家,也不准她身邊的人用任何理由離開京畿。
他怕自己失去他,卻又只在心裡告誡自己,留下她只是為了她背後的顧家,為了她父母手上,可能留有的青龍虎符。
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驕傲的姑娘,會用那樣軟弱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衛頤熾熱的鼻息在顧如是的脖頸間流連,低垂的額頭,掩蓋住了那一眼的瘋狂和絕望。
他也重生了......
這是顧如是心中唯一的想法,然後就是劇烈的反抗,顧如是的手腳死命掙扎,嘴巴被捂住,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她的左手在枕頭底下胡亂摸索,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摸到一枚尖利的發簪,眼前頓時一亮,看著那個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眼底閃過一抹決絕的殺意。
明明不愛她,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事,衛頤,真是一個讓人噁心到極點的男人,她當初為什麼,會瞎了眼睛看上他。
顧如是覺得胃部一陣翻江倒海的感覺,遏制住那種嘔吐的衝動,左手緊緊攥著那根金簪,漸漸放棄抵抗,身體越發柔軟,彷彿已經任命。
她這副模樣,衛頤卻沒有絲毫開心,控制住那幾乎爆炸的慾望,慢慢直起身,雙手撐在顧如是的臉頰兩邊,透著窗戶外照進來的月光,無比熾熱深情。
「呦呦,你是我的呦呦,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低沉纏眷的聲音,這是衛頤看著顧如是的眼睛說的第一句話,顧如是的瞳孔瞬間放大,但是很快又恢復平淡。
「怎麼,攝政王上輩子將我利用的徹徹底底,這輩子還打算用這樣老套的法子誘我上鉤?」顧如是的語氣帶著譏諷,「明明一點也不喜歡我,為了我身後的顧家,還要犧牲自己來引誘我,衛頤啊衛頤,我看你比那些小倌館的小倌還低賤。」
對方也一定看出來她的不對勁了,顧如是也沒打算隱瞞,乾脆徹底撕破臉皮,什麼話惡毒就說什麼,為的就是出自己心底的那口惡氣。
「別這樣看著我。」
衛頤捂住顧如是的眼睛,他不想看看到那雙原本飽含愛意的眼神,現在失去了愛,唯獨就只剩下恨。
「我愛你。」衛頤的聲音帶著些許暗啞,從來沒有這樣直白的表達過自己的感情,顯然讓他有些不適應,但是那一絲絲的停頓的和不適,在顧如是聽來,就是連演戲都不認真,難道在他的心裡,自己還是上輩子那樣犯賤沒有自尊的女人嗎。
「這一世我會好好對你,只要你乖乖的,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
衛頤承諾道:「只是,你只能是我的,什麼南王,什麼衛頡,你都給我離得遠遠的。」天知道在他看到衛邵卿和顧如是的互動的時候,心有多痛,上一世,呦呦就是借著衛邵卿留下來的那份勢力,順利的讓碧袖離開京畿,帶著簫見素,把呦呦從他身邊帶走。
他不知道,那個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楊城的男人,是怎麼和呦呦相熟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嫉妒了,嫉妒了那個命中注定要早死的男人。
即便呦呦恨他,這輩子,他也不想放手了。
「我要什麼你都給我?」顧如是,低垂下眼眸,衛頤沒有發現她的不對之處,以為只是她軟化了,心裡還是有他的,這喜意剛上心頭,就被胸口的巨痛捕獲了心神。
「我想要你的命,把你的命給我。」
顧如是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揮舞著金簪,直接將尖利的那一頭刺向了衛頤的左胸口,直往心臟處刺去,只可惜,沒刺對位置,被胸口的胸骨擋住,怎麼用力都按不下去了。
顧如是早就懶得思考一個皇子,一個陌生的男子被發現死在自己的屋裡有什麼後果了,橫豎一命賠一命,殺了這個禍害,至少顧家還是好好的,爹爹也是好好的。
她拔出已經刺入衛頤胸口的金簪,找准位置,正準備刺第二下,卻被回過神來的衛頤用手掌接住,金簪刺入手掌心,連著今天被酒杯殘渣劃破的傷疤,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你寧可陪我一塊死,也不願意試著相信我嗎?」
喜意還未上腦,就被潑了一盆涼水,透心涼,讓衛頤徹骨寒冷。
「你不是說我要什麼你都給我嗎,我要你的命,你是給還是不給。」
顧如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反問到,只是她也沒打算要衛頤的回答,看著他握住金簪的那隻手,眼底的諷刺已經表明了她的立場。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他。
衛頤咽下心中的苦澀,一把奪過顧如是手中的金簪。
是她莽撞了,顧如是閉上眼,等著對方惱羞成怒的報復。
「你要我的命,我會給你,但不是現在。」
看著她這副模樣,衛頤有再多的話都說不出口了,他丟下手上的金簪,發出嘭的一聲響聲,外頭的守夜的碧袖似乎聽到了動靜,正從外頭準備進來。
衛頤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女孩一眼,轉身說完這段話,從窗戶飛躍而出,消失在夜寂。
「吱呀——」也正是這時候,碧袖拿著一盞燭燈,套著一件單薄的外套,匆匆忙忙開門進來。
「小姐——」
碧袖看著小姐衣衫凌亂,赤腳站在床榻邊上,原本虛掩上的窗戶大開,正望著窗戶,咬緊牙關,渾身顫抖著,她嚇了一大跳,把燭燈往圓桌上一放,急忙快步走了上去。
「小姐,這是怎麼了?」
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猜測,可是顧家別院戒備森嚴,哪個登徒子敢過來,夜探小姐的閨房,可若說不是,小姐現在這副模樣,又......
「碧袖,替我更衣,我要去娘那兒,今天這一幕,你就當沒有看見,誰都不準說出去。」如果今天守夜的不是碧袖而是別人,顧如是雖然心軟,但也免不得滅口。
衛頤也重生了,她還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過來的,後世已經成為攝政王,將幾大世家都玩弄在手掌之中的衛頤,知道的比她多得多,一旦這樣的人重生了,那她們之前的計劃都不得不改變。
顧如是咬了咬牙,又有那麼一絲絲絕望,老天爺戲耍了她一次,難道還要再戲耍她第二次嗎?
潔白的貝齒咬住下唇,留下深深的齒痕,還微微滲著血,鐵鏽味在嘴唇里瀰漫。
她不相信衛頤喜歡她,畢竟那個深深迷戀這江白禾,為了那個女人,甘願放棄到手的皇位,殘忍殺害自己的骨肉的男人,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
她覺得,衛頤今天這一出一定有他的深意,或許這背後還有什麼陰謀,她要去找娘親,趕緊商量一下,怎麼應對衛頤也重生的這個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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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
顧如是剛剛在他胸口刺的那一下,雖不致命,但也讓衛頤流了不少血,還有掌心那一個血窟窿,衛頤此刻正準備回去上藥。
現在,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那個不速之客,衛頤的臉色有了些許的波動,變得不是那麼好看。
「四皇侄好雅興。」
夜風徐徐,衛邵卿身上披著一件厚實的披風,銀白色的緞面鑲絨邊的披風,在月光下格外醒目,帶著微微銀光,他的膚色雪白,唇色卻如鮮血般明艷,捂著嘴,咳嗽了幾聲,看著那個從某個閨秀的閣樓中飛身出來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冷厲。
「呦呦是我的,皇叔一個將死之人,就別和侄子爭了,難道你想喲喲一嫁人,就守寡不成。」
衛頤笑了笑,哪還有白天的溫柔儒雅,眼底儘是狂傲邪肆。
他竟然不打算演戲,反而直接撕破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