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你跟爹都知道?」
李喬明確的告訴他:「府中上下,甚至外人都以為文殊是因為士林的死才選擇削髮為尼的,可事實根本不是這樣!她是為了杜慕白。」
呃!
李成覺得腳忽然一軟。
手心麻了一下。
他滿臉詫異和震驚:「你是說……你和爹早就知道阿姐與杜慕白……」「是!」李喬說,「當年我跟爹都知道杜慕白是被人冤枉的,也知道冤枉他的人是薛和,是薛和買通了幾個人去陷害他,但爹因為知道了文殊和杜慕白之間的事,心裡很氣!又不想他們的事被傳出去,只好順手推舟,利用偷盜一事取消了杜慕白門生的身份,將他貶出府,可也擔心薛和買通一事暴露之後會連累我們李家,所以才將薛和也一同除去了門生的資格。可這種種一切,都是杜慕白咎由自取,錯就錯在
他不知足,妄想利用文殊達到目的!這樣的人,我李家豈能容他?這些年來,文殊的心思我們豈能不知道?只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呵呵。
李成冷笑,眼眶濕潤,往後跌了幾步,說:「幸好,幸好……阿姐沒有聽到你這番話。」
這六年裡,李文姝就跟個傻子似的,一直將所有的心思都藏著。
可原來,自己的父親和大哥一直都知道。
簡直是滑稽!
可笑!
真是可笑啊!
李成一時間似乎接受不了。
腦子裡嗡嗡在響。
李喬見他這樣,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你早點休息吧。」
說完,便走了。
李成在原地站了好一會,然後癱坐在床邊,
低著頭。
目光不知道看向何處。
許久也一動不動。
第二天一早。
三王府。
自從上次酒醉醒來后,那拓便不再頹廢。
也恢復了正常。
不再提及恭士林的事。
府上的人也不再提。
生怕惹來什麼麻煩。
不敢在老虎的屁股後面拔毛。
那拓一起來,府上來人就報:「王爺,大王讓你進宮一趟。」
似是很急。
那拓精神不錯,他眸子一轉,也知道是關於昨晚燈會上冒出刺客的事。
吩咐道:「去拿朝服來。」
「是。」
換好衣服,他便朝宮裡去了。
一炷香后,兩輛馬車一同到了王宮南門停下。
那延和那拓分別下了馬車。
王宮外地上的積雪差不都已經化了,此時卻下著毛毛細雨。
二人撐著傘,對立而站。
視線穿過那毛毛細雨,對峙在一起。
然後一同朝著城門口走去。
距離漸漸拉近,直到並排而行。
二人的目光始終直視前方。
誰也沒看誰。
等過了南門,那延則率先開口說話:「真是沒想到你會這麼狠心啊!竟然主動將手中的棋子推入火坑,原來所謂的親如手足,在利益和權利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暗指那拓此次親自監斬恭士林的事。
經過這幾天沉默嗜酒後,那拓已經走出了那樁折磨他心智的事情里。
他面無表情,說:「為求自保,誰都會這麼做。」
「呵呵,確實,就是換做我,我也會這樣做,畢竟手足之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用來犧牲的。」說話間,那延側眸看了那拓一眼。
而這番話中的含義,那拓自然明白。
自古王室之間的爭奪,本就是毫無手足之情可談。
以前是,將來亦如此。
那拓只是呵呵一聲,並未接他這句話,反而冷聲說了句:「聽說你昨晚遇到刺客,幸好有人替你擋了一劍!你可一定要好好謝謝那個人,如果沒有他,你可能已經死了。」
早就死了!
聽到這句話,那延臉色當即一青,卻稍縱即逝,他也不惱,步子未停,繼續往前走,嘴角勾著一抹陰笑,說:「因為我的命硬,閻王爺不肯收,就是要留著我這一命,好好跟那些牛鬼蛇神斗。」
呵呵!
那拓冷笑:「那你最好有那個命!」
「……」
那拓加快腳步往前走,留給那延一道背影。
很快,二人到了大殿,胡邑王坐在裡面看大臣們紛紛送上來摺子。
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見到自己兩個人兒子進來后,便讓殿里的太監統統退了下去。
「父王。」
二人站在大殿中央。
畢恭畢敬。
胡邑王放下手中的摺子,看向那延,嚴厲的問:「刺客可有找到?」
那延低著頭:「還沒有。」
「城裡這麼多人找幾個刺客也找不到?」
「兒臣已經派人加緊搜尋了。」
胡邑王不滿:「此次那些人要的是你的命,你若不加緊找出來,若是再有下一次,誰也難保會不會有意外。」
「是,兒臣明白。」
胡邑王又說:「上次是三王府鬧了刺客,現在刺客又要你的命,真是多事。」
那延和那拓互相看了一眼。
前者以為要殺自己的人是後者。
後者以為要殺自己的人是前者。
各自揣著心思。
但在自己老爹面前,自然不能顯露出來。
胡邑王:「不管如何,現在你們兩個必須要合力找出這背後究竟是誰要加害你們。」
要一起合作?
那不就等火星碰地球嗎?
可是——
現在這個時候,誰敢說不?
二人一同應下:「是,兒臣必定找出幕後指使的人。」
「下去吧。」
出來后,雨下的更急了。
他們站在殿外的屋檐下,挺直了腰桿。
「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那延:「你話裡有話。」
「何必繞圈子?實話說吧,我府上兩次遭遇刺客,究竟是你所為?」
那延哼笑,看著他:「那拓,你覺得如果我真的要殺你,會等到現在嗎?反倒是你,昨晚那些刺客逃走之前就消失匿跡了,整個高定城裡能將大活人藏起來的,除了你,也沒有別人了。」
那拓回:「我也是同樣的話,如果我要殺你,也不會等到現在,何況我能殺你的機會多得是,根本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跑到燈會上去殺人。」
嗯……確實如此!
二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那延道:「所以……這背後真的有人想我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