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手都是抖的。
看著被子里砸在砧板上的肉。
心想著,自己可沒幹什麼缺德事和喪盡天良的事。
怎麼查案還查到自己這裡來了?
還是命案!
自己可沒殺人。
侍衛正在陸陸續續將牆上那一面豬肉取了下來。
而這期間,集市上的百姓都圍了過來。
各個指手畫腳。
紛紛竊竊私語。
有人議論,「這是怎麼回事?」
「你沒看到嗎?這是官府查案。」
「誰的案子?怎麼查到老豬頭上了?」
「你說現在高定城裡還有誰的案子?」
「杜慕白的?」
「可不是嗎!」
「但是這跟張屠夫有什麼關係?該不會……人是他殺的吧?哎呀,我可是在他這裡買了十幾年的肉了,別看他人高馬大,嗓門大,可是人老實的很,也很實誠!怎麼跟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案子扯上關係了?」
「誰知道的,要知道,人不可貌相!」
「也是,先看看再說……」
……
人群里傳來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議論什麼的都有。
也都瞎扯胡編的。
很快,牆上的肉都被一一拿了下來,牆面上確實有用水泥砌成的一坨坨大小均勻、距離相等的「小山包」。
一排排至少有十五個。
侍衛趕緊說,「大人,紀先生,你們看,這些就跟門釘差不多,而且大小距離都跟杜慕白那根肋骨上的凸點一致,想必當時杜慕白就是後背撞在了這些上面。」
有理有據的說著。
李成眯著眼睛瞧著!
琢磨著。
然後問紀雲舒,「紀公子,你怎麼看?是不是這裡?」
紀雲舒默默的走上前去,看了看那些小山包。
然後又用手摸了摸。
眸子微微一沉。
她大致以杜慕白的身高和這些小山包的凸起高度和距離估算了一番,根本情況,杜慕白後背撞到的地方確實跟這裡很吻合。
大小,距離,高度,都一樣……
她說,「初步來看,確實像是這個地方。」
李成彷彿只聽到了她說的確定兩個字,而完全忽略了一個「像」字。
認為紀雲舒這是在肯定的回應。
便猛的一拍手,「這麼說的話,杜慕白很有可能是在這裡死的。」
感覺要破案了!
紀雲舒還沒有繼續說話。
他就已經怒視洶洶的看向那名不明所以的屠夫,質問他,「本官問你,六年前,是不是你殺死的杜慕白。」
呃!
周圍的百姓一陣嘩然。
屠夫更是詫異不已,趕緊問,「什麼?我……我殺了杜慕白?我怎麼……怎麼可能殺人?我在這裡賣了十多年豬肉,街坊鄰居都知道我是什麼人!大人,你分明就是在冤枉我。」
「現在在你這裡找到了撞擊在死者身上的東西,你還敢狡辯?」
「我……我真的沒有。」
李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下令,「來人,把他抓起來。」
侍衛們得令,紛紛沖了上去,一把將屠夫抓住。
「你們……你們冤枉人,我沒有殺人!沒有殺人!」屠夫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喊著。
無奈被人擒得牢牢的,根本動彈不了。
因此,也引來周圍的人一陣騷動。
又開始議論起來。
「真的是他殺了人?」
「誰知道呢?」
「這可是一樁大案啊!殺了人,是要償命的。」
「這回老豬估計是逃不掉了。」
「真的作孽。」
「往後豈不是再也吃不到他家的豬肉了。」
……
然而——
就在眾人以為他就是兇手的時候,紀雲舒卻很淡定的在周圍走了一圈,似乎在觀察著什麼事情。
然而並沒有注意到她的此番行徑。
都一一陷入了屠夫被當成殺手的事件里。
李成似乎有了要將屠夫當場斬首的衝動。
景容見狀,不得不站出來。
他淡淡的問了句李成,「成世子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嗯?
怎麼突然問這個?
李成回答說,「當然知道,這裡是集市!」
「既然是集市,那麼誰又會約在這裡見面?還在這裡喝茶吃東西的?」
「這話什麼意思?」
「成世子,你約人喝茶會約在這裡嗎?」
「當然不會。」
「那你認為杜慕白會嗎?」
「……啊?」李成當場怔了一下,說,「興許……也有這個可能,我不來這裡,不代表別人不來這裡,所以,杜慕白也有可能跟人約在了這裡。」
「不可能!」紀雲舒在周圍觀察了一圈之後,突然這麼說。
眾人聽到她的話后,便齊齊看向她。
景容知道,她一定找到了線索。
而想法,我必定是跟自己一樣。
李成納悶,問,「為什麼不可能?」紀雲舒緩緩道來,「成世子可以看看周圍,杜慕白死的時候是冬天,而且還下著雪,而這個地方,一到冬天,路面就會變得十分骯髒,甚至到處都是坑坑窪窪。剛才我們走到這裡,鞋底和衣袍就沾滿了泥水
。
可是據我所知,卷宗上所寫,杜慕白死時,衣著乾淨,鞋底也很乾凈!根本不像是來過這種地方的樣子,還有……」她說著,就走到那面牆前,手指摸了摸上面幾個「小山包」,指尖搓了搓,說,「方才屠夫自己說了,他在這個地方賣了十幾年的肉,所以這上面一定佔滿了豬油,一摸上去就知道了!如果說,杜慕白真的撞到了這裡,他的後背衣服上也一定佔了豬油,但還是我所說的,卷宗上仵作的報告上所寫,他衣著乾淨,連泥水都沒有,自然也不會有豬油,所以說,他根本就不可能來過這個地方,更加不可能撞在這上
面。」
恍然!
大夥都聽懂了!
李成咽了咽口水,將她剛才的話細細的捋了一遍。
然後點頭說,「你說的……也對!這樣一來,杜慕白確實不像……不像是來過這裡的樣子。」
「他根本就沒來過,所以……」紀雲舒看了一眼被抓起來的屠夫,說,「你抓錯人了。」
噗——
這句話,無疑不是給屠夫吃了一顆定心丸。
自己是被冤枉的。
終於有人給自己澄清了。
他心裡的恐慌和激動一瞬就消失了。踏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