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紀雲舒等人回來之後,就集聚在廳內。
宋止也在。
他一一給大夥倒了熱茶。
這件案子,他也很感興趣。
畢竟城司部去抓方同他們的時候,他被當場誤抓了,所以,也算是一隻腳往這案子里踏的人!
在得知今日發生的一切后。他重重的嘆了一聲氣說:「真是沒想到,當年的南申才子竟被人如此冤枉,更想不到,冤枉他的人還是同窗。今天之前,我還跟方同姜文談事論句,本以為在考試之前能有個照應,不至於慌手慌腳,哪知道
這眨眼的功夫,怎麼變成這般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方同長得很陽光,一看就不是那種頗有城府的。
卻不想是那種人。
而在今天之前,宋止因為在學問上找到幾個知己,還特意為方同買了幾本書親自送過去,想著都是讀書人,也都出身相似,要是能交著朋友,也是極好的。
但是這個想法,顯然是泡湯了。
紀雲舒看著宋止那一副極其惋惜的模樣,開口說:「宋公子,有些事情本來就是說不清的,人心難測,若是都能準確看之,這世上就會少很多的命案。」
「是,你說對!就是可憐一名才子被如此冤枉,死前,也未能為自己洗脫罪名。」
景容出聲:「但好在案子沒有一直錯下去,現在得以查清,也算是還了杜慕白一個清白,他在九泉之下,尚且能安了一件事。」
幾人點頭。
而宋止又問:「那,罪名成立后,方同他們幾個會怎麼樣?」
白音氣怒的甩了一句:「會怎麼樣?就是砍了他們也不足為過,這要是在草原上,那種人我早就一刀砍下去了,他們哪裡還有命被關在牢里?」
滿滿的血腥味!
宋止怔住,道:「白音,凡事都是能解決的,你豈能有這種想法,殺人償命,你殺了他們,自己就犯了死罪,得不償失!再說,他們只是冤枉了人,並沒有殺害杜慕白。」
「也就你這書獃子心善。」
「我不是心善,只是實話實說。」
白音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懶得跟他爭辯。
說到底,宋止是個讀書人,白音在草原上待了這麼多年,見慣了打打殺殺,二人的觀點自然湊不到一塊去。
而撇開這點不說。紀雲舒接過之前宋止所問的問題,回答:「根據方同和姜文所說,他們是因為見秉正是個老實人,所以才相信他沒有說謊,故而才幫他作的證!所以論主謀,應該是秉正才對,他二人的罪名不會很重,也不
至於會取消考試資格,只是就算會試過了,參加殿試也是不可能的。」
宋止:「那也就是說,他們這輩子都無緣三甲了?」
「可以這麼說。」
就跟一個人犯了事,在檔案有了記錄是一樣的!
寒窗苦讀多年,參見了兩次會試,加上今年,就該是第三次了,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這對讀書人而言,該是一種多大的打擊啊!
廳中沉默半響。
景容喝了一口熱茶,目光落在紀雲舒身上,問她:「刑部已經同意開卷翻案,那接下來,你打算從哪裡開始查?」
紀雲舒凝神片刻。
細想了一番。
說:「雖然杜慕白和蘇巧的案子合併成了一樁,可是需要查的點還是得分為兩點。」
「哪兩點?」「一點,是蘇巧的頭顱為什麼會被人放在用石膏做的石頭裡?她剩下的骸骨又在什麼地方?而石頭又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被放進了那堆裝有賭石的箱子里的?恐怕都要好好查清楚才行,畢竟,這是案子
的起因。「
」那另外一點呢?「」那就是杜慕白了!」紀雲舒說,「看守文舍的小童說過,他那天一早匆忙出去,彷彿是去見什麼人?那他究竟是去見什麼人?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兇手?我想,如果知道了這一點,或許就能有線索繼續往下查
了。「
兩樁案子合併,但線索分別獨立。
也就是說,紀雲舒之前答應幫李成查一樁案子,現在得查兩件。
顯然是李成佔了便宜。
景容說:「相信高定應該很多人都認識杜慕白,如果要查他那天早上去見了誰的話,應該能查到,但是,你是不是還要……」
欲言又止。
紀雲舒接了話:「沒錯,我還要開棺驗屍。」
這男人果然懂她。
「杜慕白是被人所殺,只要是被殺,骸骨上一定會留下線索。」
堅定。
六年前,杜慕白的屍體並沒有運回家鄉,而是由義莊的人將其葬在了山上。
如今開棺,定是一堆白骨。
紀雲舒繼續說:「其實關於杜慕白的案子,我想還得去問一個人,或許……他知道些什麼。」
「誰?」
「薛和!」
那個與杜慕白一同在平陽侯府做為門生的人。
紀雲舒:「二人同為門生,必定有所交集,都說杜慕白朋友不多,也不善於社交,與他待在一起時間最多的,應該就是用為門生的薛和,或許,他知道那天杜慕白去見了誰!」
景容卻有了相反的想法。
他說:「那你有沒有想過……此案可能跟薛和有關,門生之間的競爭,本就是不可言的。」
並沒有直接說薛和就是兇手。
畢竟,只是懷疑。
紀雲舒好看的秀美因他這句話而不禁微微一擰。
又想起了秉正故意露出破綻這件事,背後,一定與什麼事情是掛鉤的。
她道:「一切皆有可能。」
剛說完——
宋止道:「你說的薛和,我見過。」
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就是之前那次,方同帶我去參加了詩會,那二十兩銀子,我就對他的詩贏回來的。」
「然後呢?」「他給了我銀子之後,就上樓去了,沒再見過。都說他是個才子,今年一定能高中。當年杜慕白被取消門生資格后,他也被取消了門生資格,之後落榜,沒有再考,直到今年又繼續來考了,還聽說,他背後
似是有人撐著腰」
撐腰!這兩個字從宋止口中說出來,竟顯得有幾分滑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