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戶部確認了最後一具骸骨的名字——趙昊!
戶部侍郎第一時間匆匆忙忙趕到了竹溪園。
稟報!「失蹤的那人,是之前御國公府里的一個廚子,死的時候41歲,祖籍是在西邊的南水縣,家中有個老母親,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因為家境貧寒被人賣到了京城,後來進了御國公府做了幫廚,慢慢才成了大廚,據說御國公很愛吃他做的珍珠丸子,一些經常到府上送菜的老百姓都說他人很好,也很老實,如今確定失蹤之人就是他,算一算,他應該……也五十多歲了吧,到時候通知各府各州,只要人沒死,
應該不難。」
詳細說明。
景容看著戶部給自己送來的關於趙昊的資料,過目一遍后。
輕輕合上!
眉頭緊鎖。
這麼多年了,他本以為得知失蹤之人是誰的時,自己肯定十分激動。
但不是。
反而和紀雲舒的心情一樣,更加緊張!
那種緊張感,壓迫著他的神經。
戶部侍郎見他持久不語,主動詢問,「王爺?你的意思如何?」他輕沉一口氣,思忖片刻后,才吩咐,「你去找幾個認識趙昊的人,根據他們的描述,然後讓紀大人將畫像畫出來,再請一些畫師將畫像臨摹好,分發到各府各州,記住,不要將畫像到處張貼,因為案子真
相還不清楚,倘若當年縱火一事是人為,而趙昊若真的知道真相,兇手很可能會對他不利,所以,務必不能太過張揚,最好是……暗中去查。」
「是。」
「還有,若找到那個人,一定要保護好,立刻帶來。」
「知道。」戶部侍郎又擔憂道:「那……萬一他在逃出御國公府之後就死了呢?」
是啊!
如果人早就死了呢?
而這一點,景容也不是沒有考慮過。
他說,「當年,他既然能逃出御國公府,就算之後真的死了,也一定會留下一些線索,不管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是剩下一堆白骨,也要給本王帶來。」
「下官明白了。」
應答后,戶部侍郎就去辦事了。
很快,戶部便找到了幾個認識趙昊的人,都是當年去御國公府送菜給趙昊的菜農,但因事情過去太久,幾個人的描述都大有不同。
紀雲舒提著筆,許久都沒落墨。
等再一一問清楚后,才落了筆。
大概過了將近半個時辰,趙昊的畫像終於畫好,
那幾個人一看,十分驚訝。
「是,這人就是秦昊。」
「簡直一摸一樣。」
「跟十五年前我見到他的時候真的是一樣的,都沒變老。」
紀雲舒:「……」
你們是十五年前見到他的,畫出來的當然是十五年前他的模樣,自然沒變老。
她將畫像整理好交給戶部時,還特意交代:「已經過去了十五年,可能畫像和他如今的相貌有所出入,交代到各府各州的時候也要明確這一點,必要仔細。」
戶部的人將她的話牢牢記下了。
沒多久,畫像就被臨摹了很多張,開始分發到了各府各州。
同時,一則消息從京外傳來。
陝西昌並一帶的山賊全數被抓,都已入了監牢,等著刑部旨意。
朝中當下就炸開了鍋。
多病的賢王久居深宮,沒想到竟當真將那些狡猾的山賊給擒了!
人人心中雖有質疑,可事實確實擺在眼前。
現在賢王立了功,皇上必定會有所賞賜,估計不用多久,那些牆頭草們又要開始順風倒戈了。
京城外!
一行兵馬迎著大雪前行,因山路崎嶇,加上風雪太大,車馬隊的行程被延遲。馬車內,景賢披著一件厚實的披風,手裡捧著一個手爐,可儘管這樣,雙手還是冷冰冰的,他手邊,放著籠子,籠子外面罩著一塊布,裡面還是那三隻鴿子,他從出宮到離京,一直都帶在身邊,不知的人
偶爾會問他幾句,他的回答也總是一樣的,都說自己久居深宮多年,多虧這幾隻鴿子相伴,便時常帶在身邊作伴。
久而久之,便有人說他性格孤僻!
是個怪胎!
去你妹的,誰還沒個寵物啊!
人家錦江的劉清平還養了一亭子的鳥呢!
冷風將車簾掀起,外頭的白雪吹進來幾粒,撲在他的臉上久久才化,他伸手拂了拂,指尖竄了一股涼意,渾身抖了幾下。
忽然——
馬車停了下來。
外頭的侍衛說,「王爺,前面倒了一棵大樹,咱們得等會。」
他「嗯」了一聲,掀開車簾。
此時正在山間之中,周圍大樹聳立,樹葉樹梢皆被大雪壓得往下垂落半尺。
大雪還在繼續,擋住了人的視線。
他往前一看,隱隱約約,看到車馬隊前倒了一棵樹,橫在地上,大夥正在清理。
他問:「現在這是在哪兒?」
「岐山。」
「什麼時候能到京城?」
「按照行程,五天後。」
景賢沉默一會,仰頭看著天,忽然支起身子下了馬!
侍衛趕緊說,「王爺,外頭冷,你還是到馬車裡坐著吧。」
但他已經下去了。
「無礙。」
雙腳踩在雪地上,軟綿綿的,十分舒服。
駕馬的隨從趕緊撐傘頂在他頭上。
「從來沒覺得……原來大雪天如此美!」他感概道。
隨從納悶,問:「王爺難道沒見過雪嗎?」
「見過。」
「那大雪天不都一樣嗎?」「不一樣。」他否定,仰頭看著密密麻麻飛落而下的雪花,眼神輕沉,帶著一種感傷,繼而道,「不同的天,不同的地方,看到的雪就不一樣,皇宮之內,紅牆綠瓦,能看到的就只能頭頂上的那片天,所以常
年看到的雪,是冷的,可在宮外看到的,卻是一種美。」
聲音很輕!
身邊的隨從聽的不是很清楚。
他伸手接了幾粒,雪花落在掌心,又被冷風吹拂跳動,像幾個調皮的孩子一般,他絲毫不覺得冷,站在原地,裹著身上的披風,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紛紛大雪。
過了兩柱香后,前面大樹才被清理掉。
侍衛說:「王爺,可以走了。」
「再等等。」
「可是……」
「再等等。」他不舍離開,美景入眼,彷彿將他的心也漸漸洗滌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