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回京之路
翌日
紀府的大火已經被撲滅了,前院大廳和東苑被燒得所剩無幾。
而紀元職的屍體,連帶著棺材,被燒得一乾二淨!
今晨,又傳來一個消息!
紀老夫人傷心過度,加上風寒入體,去世了!
緊接著,一紙斷絕書,從紀府遞到廣渠院,送到了紀雲舒的手中。
「今紀氏一族,其女紀雲舒,刻雲字輩,言行敗壞,上不念親,下無品性,今,逐出家門,永世不再入我紀氏族譜……」
白紙黑字,印著紀家府邸的印鑒!
拿著這張紙,她冷笑一聲,眼中泛著滔天的笑意,四溢裂開。
伸手,將那張紙,丟進了火爐中,眼睜睜的看著燒成了灰燼。
她知道,現在的紀家上下,大概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丟進山野,讓豺狼虎豹將她咬得屍骨無存!
紀元職死了,紀老夫人也死了。
今時今日,怪誰?
怪她咯?
這鍋,她不背,這擔子,她不挑!
景容吩咐下去,已經準備動身回京了,馬車停在了外面,隨時上路。
紀雲舒去了一趟衛府,她將衛家的事物都交給了衛傅,並且交代他,要是實在不行,便將府中上下的人遣散得了。
畢竟,等辦完了《臨京案》,估計也是一年之後的事情了。
那時還回不回來,她也說不定,興許,她會帶著衛奕,隨便去一個小縣城,做個小仵作也是有可能的。
衛奕收拾了許久,大大小小,好幾包。
「娘在世的時候說,出門東西一定要帶齊。」
指著一個黃色的包袱:「這裡是衣物。」
又指著一個藍色的包袱:「這裡是鞋子。」
再指著一個小小的箱子:「這裡面,是爹和娘給我買的東西,有風箏,有吊墜,還有……」
「衛奕。」紀雲舒打斷了他。
「舒兒,你叫我啊。」
是啊,我叫你,不然,你就又要忘我了!
紀雲舒將自己隨身帶來的兩卷畫,遞給了他,一邊說:「你將這兩卷畫好生帶著,其餘的,只需收拾兩身換洗的衣裳就行。」
衛奕看著手中的畫,不明。
隨即便一一打開,高興極了。
「這是爹跟娘!」
兩卷畫,一副是衛老爺,一副是衛夫人。
是紀雲舒連夜畫好的。
衛奕抱著那兩卷畫,如何也不肯撒手了,那大大小小的包袱,也被他忘到了腦後跟。
從衛府到廣渠院,幾乎人人都在談論著紀府的事。
有人說,這火是紀家的三小姐放的,也是她殺的紀老夫人,聽說,是因為她得了癲狂症,還把自己臉給划花了。
她只承認放火,其餘的,都是謠言,都是謠言!
幸好古時候沒有網路微博什麼的,不然,她豈不是要成為大義滅親版本的馬「榮」了嗎?
怕是沒命出錦江城,就已經被無數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廣渠院外
景容已經上了馬上,拉著韁繩,那雙金雕玉靴,輕輕的抵著馬腹,若是將那一身紫金色的長袍,換成鎧甲銀盔,現在的他,堪堪是錚錚鐵骨,傲立風姿。
見紀雲舒和衛奕已經來了,他那雙狹長的雙眼,輕輕一掃,朝著琅泊點了點頭。
琅泊將馬車拉了過去,與紀雲舒說:「紀姑娘,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你跟衛公子上馬車吧。」
「好,可以坐馬車了。」
衛奕二話不說,抱著兩卷畫,一下就跳上了馬車。
紀雲舒看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景容,小聲朝琅泊問了一句:「你家王爺不進馬車嗎?」
「王爺說,他不與庶人同乘。」
哎呀!
看來自己說的話,他是真的記到心坎去了。
淡淡的點頭,她便轉身上了馬車。
帘子剛剛放下,她還未坐穩,就聽到外頭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雲舒,本官來送送你。」
素指掀開窗帘,紀雲舒就看到縣太爺那張大汗淋漓的臉。
「劉大人?」
他一臉捨不得,苦著臉:「雲舒啊,你說,你就這麼走了,這往後衙門裡的事,我忙不過來啊。」
「你是在挽留我嗎?」
「這……」縣太爺膽怯的看了一眼景容的方向,巍巍顫顫道:「容王要的人,本官可不敢搶。」
紀雲舒想了想:「劉大人,你去一趟李家村,找一個叫李海的仵作,讓他任職衙門吧。」
「李海?」
「一年前的拋屍案,他也經手過,此人,定會幫到你。」
「是,一定。」劉大人連連應道,又嘆了一聲氣:「紀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離開,其實也好,不過,你若是有一天回來了,一定要告訴本官。」
紀雲舒雖然嫌棄這個糊塗縣太爺,一嫌就嫌棄了五年,可不得不說,他待自己還是挺好的。
沒錢了,他加錢,心情不好了,他也加錢。
只要是自己開口,他統統都應下!
也不知道這樁《臨京案》,景容會給自己加多少錢呢?
搖搖頭,又想歪了!
勾著唇,瞅了縣太爺一眼。
「糊塗蛋,滾吧。」
她腦袋伸回馬車裡,捏著車簾的指尖在收回的那一刻,嘴角牽起了一抹微微的笑,笑中,帶著對劉大人那個糊塗蛋的不舍。
「舒兒,誰是糊塗蛋啊?」衛奕睜著眼睛問她。
她搖搖頭,沒回答!
這會,馬車也行了起來。
小一會,便出了錦江城。
這個地方,除了那片梅花林,和那個少年以外,一切都不值得她去懷念了。
一行隊伍,從錦江小道上,入了山間行駛。
到了晚間,春雨也不期而至,淅淅瀝瀝,在馬車的烏頂蓋上輕拍著,隨著冷風捲起帘子,雨絲也悉悉率率的飛進來幾粒,落到紀雲舒的面紗上,透進了皮膚上,涼颼颼的。
她假寐了一會,張開眼,就看到衛奕抱著兩幅畫,睡得正香。
因為不是官道,道路坎坷,一路搖搖晃晃的。
她伸手將帘子掀開,馬車這會,大概還在山間,周遭,都是灌木叢林,她朝前看了一眼,前面的幾個侍衛舉著火把領路,將整個道路照得還算透亮。
目光,最後落在了景容身上。
毛毛的細雨,將景容的頭上,和上等的錦緞服上滾得滑溜溜的,可他駕在馬背上,絲毫不受影響。
「王爺,前面有一間破廟。」
有人喊了一聲。
紀雲舒也立即將腦袋縮回了車內里,竟顯得有些心虛!
很快,隊伍就在破廟外停了下來,紀雲舒搖醒了衛奕,拉著他進了破廟。
景容的侍衛將一些不耐水的東西,全部都搬了進來,又生了兩堆火。
景容帶著琅泊,紀雲舒帶著衛奕,四人一堆火。
那十幾名侍衛坐一堆!
屁股才剛剛坐下,破廟的門外又湧進來一行人,風風火火。
只見五六個人抬著一口笨重的棺材,從破廟的大門口進來,各個渾身都濕了一個徹底!
「快快快,趕緊抬進去,可千萬別將夫人的遺體打濕了。」
一個男人一邊撐著雨傘頂在自家男主人的頭上,一邊招呼著那些小廝將棺材往破廟內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