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上午,沐晚的座艦抵達八重天。
突然,左前方,一道玫紅色的遁光在虛空里一閃而過。
這一班在船頭區域當值的是大葫。那道遁光太快了。他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於是,閉上眼睛,使勁的甩了甩頭。
然後,他再睜開眼睛。
一個玫紅色的大火球筆直的朝座艦砸了過來!
他本能的驚呼:「啊……」
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
座艦微晃。
那團大火球撞在了船頭的守護罩上。
守護罩無傷無損。
火球被撞熄了。
一個俊美的紅袍男子,隔著守護罩,與他四目相對。
大葫愕然的張大嘴巴,站在那兒,呆若木雞。
「救我……噗!」男子張了張嘴,才沖他吐出兩個字,就噴出一口血沫子,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老大一團鮮血華麗麗的噴在守護罩上。
剎那間,大葫的眼前全紅了。
他使勁的打了一個哆嗦,調頭就往船內跑去:「師尊,師尊……」
張逸塵聞聲,呼的推開艙房的雕花木窗,探出頭來:「什麼事?」
他現在是從四品的游擊將軍,此次隨沐晚一同調任九重天南大營。要三品以上的將軍,才夠資格配製座艦。他的品階不夠,又是無牽無掛的光棍一條,遂隨沐晚同行。
而象童校尉他們,也是隨沐晚一同調任。不同的是,他們都是出生於世家。對於三重天的世家來說,子侄榮升九重天,那是天大的喜事。自然是得了信之後,就派了長老級別的重量級人物過來接人。所以,童校尉他們在慶功宴之後,就與沐晚道別,隨家族的人一道離開了邊軍城。
從此以後,不管他們自個兒心裡樂不樂意,反正在旁人的眼裡,他們就是沐晚的嫡系。而身為下屬,他們會至少提前一天,趕到九重天南大營報到,替沐晚打點好一切。
大葫跑到窗下,指著船頭,白著一張臉,語無倫次的叫道:「妖精,那邊有妖精……」
張逸塵「撲哧」一聲,樂了。何止船頭有妖精,這船上,除了他和小晚,滿船都是妖精,好不好!
「守護罩的外面,趴著一隻妖精!」大葫補充道,「吐了好多血,都噴在守護罩上。」
根本就沒有抓住重點!張逸塵抬手賞了他一記「毛栗子」:「慌裡慌張的,象什麼樣子!」說著,身形一晃,已經自屋裡出來,長立於大葫跟前。
「是。」大葫又打了一個激靈,總算緩過勁來了,口齒也麻溜了許多,一邊帶路,一邊介紹情況,「師尊,有一個大火球砸在我們的守護罩上。火熄了,變成了一個穿紅袍的年輕男子。他吐了血之後,暈了過去,趴在我們的守護罩上呢。」
張逸塵聞言,挑了挑眉:「那男子長得如何?」竟是一點兒也不著急。
大葫愣了一下,飛快的答道:「好看!比女子還要好看。」
張逸塵呵呵:「走,看看去。」該不是哪個覺得小晚的日子過得太寡淡了,特意送來這麼大一盤葷腥吧……有意思!
很快,師徒倆走到了船頭上。
紅袍男子仍然一動也不動的趴在原處。
兩人才在他面前站定,背後傳來大紅急匆匆的聲音:「大葫,剛剛船晃了一下,主上讓我過來看看,是撞上了什麼。」
師徒倆不約而同的轉過身來。
大紅小跑過來了。
看到張逸塵,她連忙站定,恭敬的躬身行禮:「大紅見過先生。」張逸塵收了大葫為徒,於是,眾妖皆隨大葫一道,以師禮待之,稱其為「先生」。
張逸塵受了她的禮,指著守護罩上說道:「呶,就是撞上了這麼個東西。」
守護罩上趴著的,雖然是二九美男一名。但是,隔著守護罩也擋不住他身上那股濃得熏人的妖氣。再者,自家的新船這是首航,就被噴了這麼大一灘污血,張逸塵和大葫一樣,也是心疼不已,所以,話語之中,不由刻薄了許多,以「東西」稱之。
大紅抬眼,也是心疼的眼角直抽抽。
「好重的妖氣。」她盡量不去看那灘血,盯著血漬後面的那個人剜了一眼。
呃,以她的修為看不出那人的真身。
好吧,這裡是仙界。能人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座艦的速度不低,這一隻現在暈過去了,都能安安穩穩的趴在守護罩上,足以見其厲害。
至少她大紅再閉關苦修一百年也做不到。
她恭敬的向張逸塵請教:「先生,他是什麼妖?」
不想,張逸塵聳聳肩,一臉玩味的笑道:「不知道。你去請小晚過來吧。人家很有可能就是沖著她來的。」
「沖著主上來的?」大紅和大葫面面相覷。
大葫撓頭:「為了能見到主上,這位也真夠拼的。」一路上,攔道的人多了去。但是,這樣用肉身攔路的,卻還是頭一個。
張逸塵聞言,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抬手又「咚」的賞了他一記毛栗子,啐道:「外面這只是妖,你也是妖,心眼兒咋差得這麼多呢!」
「師尊,什麼意思啊?」大葫護著頭,一臉的懵懂。
大紅眼珠子一轉,氣得直跺腳:「該死的,我這就把他踹下去!」
張逸塵伸手將人攔住:「踹了這一隻,不知道還有多少只等著呢。你踹得完么?」
人家敢跟你玩這樣的套路,不怕你識破。也就意味著,還有後手。
「那怎麼辦啊?」大紅急了。
張逸塵嘿嘿一笑:「人家又不是找你的,你瞎著急什麼?還不快去請正主兒。」說起來,這一路也太無聊了點。他都快悶得長蘑菇了。
大紅愣了一下,狠狠的剜了一眼守護罩上面的那隻,又急匆匆的走了。
大葫發現自己全程沒聽懂:「師尊……」
張逸塵翻了個白眼。哎呀,他的笨徒弟喲!就只知道煉丹!
現在,他終於體會到師尊當年面對榆木疙瘩一樣的他是什麼心情了。
不一會兒,大紅請來了沐晚。
「哦,是只火鳳。」後者笑道,「打開守護罩,把他撿進來吧。」鳳族,終於意動了。也不枉她這一路的張揚。
這句話,大葫完全聽懂了,難以置信的問道:「主上,火鳳身上怎麼也有這麼重的妖氣?而且大葫一點兒也感覺不到他身上的血脈壓制。」
一般來說,妖的血統越是低級、雜駁,身上的妖氣才越難以收斂。鳳族是妖族裡神獸級別的存在,血統高貴,他們是破殼之後,就能化形的。火鳳更是鳳族中的王者,身上怎麼可能有這麼重的妖氣?
同時,大葫的本體是紫元葫蘆,屬於高等靈獸。血統比外面的這隻火鳳要低了不只一個檔次。按理說,身為低血統的妖族,他會受到對方的血脈壓制。哪怕對方現在是處於昏迷狀態。
沐晚輕笑:「再看仔細些。」
大葫和大紅雙雙把目光聚焦在紅袍男子身上。
這麼仔細一看,很快,他們倆還真看出名堂來了。
一是,紅袍男子身上的妖氣很駁雜,雖然是同一種妖氣,但是細細的辨認的話,不難發現,其實是可以分成四種的。
也就是說,這股妖氣不是他本人的。他的身上應該藏著四隻同一種族的妖。
大紅使勁的嗅了嗅,肯定的說道:「是羽族的幼崽。」
接著,大葫也眼尖的發現紅袍男子的手腕上戴著一條碧璽靈珠鏈。
「是這條碧璽靈珠鏈遮掩了他的火鳳體質。」他恍然大悟,「所以,我們才感覺不到血脈壓制。」
那條碧璽靈珠鏈一看就非凡品。紅袍男子的身份絕不簡單。
張逸塵摸著下巴,笑眯眯的看了看沐晚。
「先撿進來吧。」沐晚吩咐了一聲,轉身對他笑道,「師叔,手談一局,如何?」師叔想來也是太悶了。
「好啊。」張逸塵撫掌,欣然應允。
兩人斯斯然走了。
留下大葫和大紅兩個,大眼瞪小眼。
「大紅姐,撿進來之後,弄到哪裡去?」大葫問道。
大紅沒好氣的說道:「先撂到底……」轉念一想,改口道,「客艙吧。」
把人撿進來之後,他們在紅袍男子的身上發現了一隻殘破的靈獸袋。裡面擠著四隻餓得嗷嗷叫的麻鷹幼崽。
麻鷹是中等羽妖,按理說也沒有這麼重的妖氣。
這四隻幼崽看上去才剛破殼,還沒有生出靈智,與妖獸無異,故而身上散發出濃重的妖氣。
紅袍男子身上的妖氣,其實是它們四隻的。
一隻火鳳,特意用碧璽靈珠鏈遮了身形,卻用一隻漏氣的破靈獸袋,帶著四隻才出殼的麻鷹幼崽……這回連大葫也發現太有違和感了。
他狐疑的望向大紅。
後者揮手:「先送到客艙去,好看看管起來。就是醒來了,也不許他出屋子。」
「嗯,也只能這樣了。」大葫點了點頭。
大紅挑了一間離主艙最遠的客艙,和大葫一道,將紅袍男子抬了進去。
之後,她又喊來虎子守門。
虎子原來也跟大葫一樣,完全不懂什麼人情世故。但是,自打被主上扔到血狼界歷練了一圈之後,他就象是完全開了竅。現在,元星群妖,就屬他的腦瓜子最好使,賊精賊精的。
如果讓大葫看著屋裡那貨的話,估計人家真的會踩著他,爬上了主上的床。可恨的是,很有可能大葫自個兒還不知道。
大紅將虎子拉到艙房外面,悄聲的說出紅袍男子的身份,以及出現的方式。
虎子瞭然的笑道:「大紅姐只管放心就是。」
大紅吐出一口濁氣:「小心點兒。那位畢竟是火鳳。」
虎子扭頭瞥了客艙一眼,點了點頭:「知道的。」哼,真當元星無妖么!
好想踩扁那張破臉!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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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