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沐晚當時完全是被激將得熱血上頭,才一馬當先,不管不顧的率先沖了出去。所以,回過神來之後,她就懊悔不已——真是太不冷靜了!
好在,張師叔隨後就追了上來。
「師叔……」某人又羞又愧。
張師叔沖她安撫的一笑,輕聲說道:「跟上!」
「是。」
從鏡台城到太一宗還要飛百餘里遠。張師叔搶飛在最前面,不動聲色的搶走了帶隊權。他知道沐晚的御劍速度,因此,由他帶隊,沐晚還算輕鬆。
出人意料的是,至始至終,郝雲天都背負著雙手,悠然的跟在末尾,自覺殿後。
張師叔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不到一刻鐘,三人飛到太一宗外門上空。
張師叔特意在半空中停住飛劍,指著腳下峽谷間的一條象玉帶一般細長的石徑,說道:「小晚,你看,這就是宗門的試心路。」
沐晚飛過來,在他身側立住,定睛細看。峽谷象是宗門的天然門戶。峽谷之後,聳立著一座象屏風似的青翠大山。試心路從峽谷開始,順著山勢,直達後面那座大山的山頂,中間起碼有近萬級石階。而大山後面的情形,雲山霧罩,根本就看不真切。這個師叔以前說過,是因為外門護山大陣的緣故。不過,護山大陣應該很了不得。因為她連陣法波動都看不到!
目光自試心路上飛快的掃過,沐晚在心裡輕哼:台階是多了些。不過,和姐的試心路相比,這條台階卻連小巫都算不上!
張師叔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解說道:「試心路上設有多重迷陣。宗門廣招門徒的當天。會將這些迷陣盡數打開。應試之人經過試心路,便會深陷迷陣之中。不但平時潛藏在心底深處的**會被放大,而且陣法會順著他們的諸多**,自動活龍活現的重現應試之人的生活場景。如果應試之人不能克服心中的**,就無法堪破幻陣,在試心路上也是寸步難行。五個時辰之內,不能走完試心路。就算應試失敗。與宗門無緣。」
沐晚聽了,心中凜然——好吧,換在幾個月前。試心路,姐是哭都哭不過呀。
郝雲天停在不遠處,淡聲說道:「走吧。」
張師叔挑眉——又是一個不經試心路入宗門的。老兄,攀爬試心路的各種酸爽。你是永遠都體會不到了滴。
轉眼,三人飛過那座屏風般的大山。
一過大山。濃郁的靈氣便撲面而來。
沐晚被眼前的情景鎮住,不由自住的停住飛劍。
天啦!仙境!
靈氣縈繞,似雲似霧,浩瀚如大海。一輪金色的朝陽掛在半空之中。霞光萬丈,為雲海染上了絢麗燦爛、深深淺淺的金色。其間,數不清的青山時隱時現。它們高低不同。形態各異。鶴鳴悠悠,一行行白鶴翩然。往來於各青山之間。
沐晚定睛一看,白鶴的頸背之上有人。他們都穿著青色的窄袖長袍,騎坐在鶴背之上,袍角與衣袂齊飛,穿行於青山雲海之間,好不逍遙自在!
張師叔見狀,回過身來,說道:「哦,這裡就是外門了。據說有十萬大山。總共設有十個管事處。我們先要去報到處。」說著,他伸手遙指天邊,「小晚,看,那裡就是內門!」
沐晚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那一處紫氣衝天,金光閃閃。然而,無論她怎麼凝神,那地方也是遙不可及,僅能看到此般情景。
張師叔笑道:「內門也設有護山大陣,是祖師爺飛升之前,親手擺下的。祖師爺涉獵廣泛,在陣法一道上也是造詣非凡。幾千年來,我們的內門護山大陣都被尊稱為炎華界第一陣,從未被超越。一直以來,內門護山大陣都只開半成,僅是將內、外門隔開而已。」
這就是太一宗,我的宗門!沐晚嘆為觀止,心中的自豪與驕傲油然而生。
報到處設在最外面,離試心路僅有五十來里遠。
不一會兒,張師叔便指著腳下一處象饅頭一樣的小山,介紹道:「這便是報到處。你要在這裡報到,領取外門弟子身份玉牌,以及選擇修行地。
小山裡古木參天。山頂建有一座綠瓦紅牆的四角小屋,外形跟座凡人界的山神廟差不多。
三人降下飛劍,落在屋前的小草坪之上。
「兩位師叔大駕光臨,弟子有失遠迎,該死該死。」從屋裡飛跑出一位身著青袍寬袖的中年男子。他分別向郝、張兩人行了一個道禮,抬起臉來,已然笑成了一朵花兒。
鍊氣六層的修為。沐晚站在後面,不由想起了沐府的那些小管事們。
張師叔說道:「我與郝師兄帶外門弟子沐晚來報到。「
中年男子看向沐晚,親切的笑問道:「這位便是沐師妹吧?哦,我姓袁,是這裡的管事。數月前,清玉師叔祖已經發了飛函過來。我一直等著師妹前來報到呢。」
沐晚上前,抱拳行禮,尊稱:「袁師兄。」
中年男子連忙抱拳回了一禮,微躬著身子,伸手請道:「兩位師叔,請裡邊小坐。」
張師叔側身,對郝雲天說道:「郝師兄,請。」
郝雲天略一點頭,也吐出一個「請」字,徑直走進了報到處。
張師叔第二。
袁管事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沐晚一眼,撩起前袍,小跑的跟了進去。
沐晚深吸一口氣,最後一個走進黑油大門。短短的時間裡,她便深刻體會到了師叔之前所說的「宗門規矩甚嚴,最重上尊下卑,講究長幼有序」。
張逸塵和郝雲天被請至上座。袁管事一進屋便疾聲招呼門旁侍立的兩個身著青衣短打的小童:「快,快去上好茶來。」
張逸塵打斷他,說道:「先給小晚報到。」
「是是是。師叔說得對。」袁管事唯唯喏喏,轉身對剛跨過紅木門坎的沐晚說道,「沐師妹。請隨我到書案這邊來報到。」
「是。」沐晚跟了過去。
屋子被一道正中寫著「報到處」三個正楷字的丈二寬的淡黃色屏風分成內外兩間。左右兩邊各有一間耳房。
屏風的前面擺著一張紅木方几和兩張紅木圈椅。方几上擺著一盆半尺高的青松。張師叔和大師兄一左、一右,就是坐在這兩張圈椅里。
對著黑油大門,還擺了兩行共六張紅木圈椅。
左邊的那行圈椅後面擺著一張祥雲虎足四腳紅木長條案。案頭上,除了文房四寶,還堆了半案的紙卷,長長短生,厚薄不一。
袁管事在長案後面的紅木圈椅上坐下。問清沐晚的名字后。他從紙卷的下面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白玉。從筆架上取下最細的那一隻,在硯台里沾上硃砂,翻到白玉的背面。一邊飛快的寫著,一邊嘴裡念念有詞:「太一宗,外門弟子,沐晚。」
然後。他將玉牌遞給沐晚,說道:「沐師妹。請往裡頭注入靈力,激活你的身份玉牌。」
沐晚雙手接過,將玉牌握於右手,正要往裡注入靈力。張師叔已走到跟前,拉著她往長條案左側的牆壁走去:「小晚,這個可以稍後再激活。先過去選修行地。」
牆壁上掛著一張碩大的地圖,上面靈光點點。
看來這位青木峰的師叔很趕時間。袁管事更不敢耽擱。連忙從筆架上另外取下一隻長筆,在另一個硯台里沾上墨汁,起身走了過來:「沐師妹,你從中選一個山頭吧。有靈光閃爍的,都是有主之山,不能選。」
一個弟子獨佔一個山頭!好大的手筆!沐晚不由吸了一口冷氣。這一路走來,她經過了幾十座城鎮,以及一些師叔嘴裡的小門小派。其實大家的資源還是很緊張的,沒有哪個能象太一宗這般闊綽。
整個外門呈半月狀,地圖上閃爍的靈光有稀有疏,但總的來說,越靠近內門,光點越密集。
應該是越靠近內門,靈氣越濃郁吧。沐晚仰頭看著地圖,如是想。
果不其然,張師叔也如是解說,然後,他指著靠近裡頭的一個空白山頭問道:「這一處怎麼沒有人?」按理說,這個山頭緊挨內門,各方面條件都在外門屬上等之地,不可能會空置的。它旁邊靈光閃閃,就沒有一座空山。
袁管事連眼皮都沒有抬,直接答道:「回稟師叔,這一處原來是伍毅師兄的。他在今年的外門大比中榮獲第三,被丹霞峰的洪師祖看中,收為記名弟子,於三天前搬到內門去了。這一處暫且空置了下來。」
張師叔笑道:「小晚,你的運氣向來不錯,就選這一處吧。」
沐晚點頭稱「是」。
唉,此山並非安居之地呀!袁管事有心想賣個好,提醒一下,但是,轉念一想,人家報個到,就有兩名築基期的親傳弟子陪同。就沖這排場,也住得上這座寶山。他一個小小的外門鍊氣期管事,瞎擔什麼心!
於是,他縮了縮脖子,把話盡數吞進了肚子里。不過,下筆之前,他還是得例行公事的問一遭:「沐師妹,你確定了嗎?」
沐晚伸手指著那處山頭,肯定的點頭:「確定了,就選這裡。」
「好咧。」袁管事提起筆,在山頭上一點。
靈光一閃,這座山頭瞬間亮了。
袁管事三步並兩步走到長條案後面,從紙卷堆里翻出一捲來,在案面上打開,念道:「山中有上品靈田一百畝,中等靈田五百畝,下等靈田一千畝。每年須向宗門上繳谷利如下:上等靈谷兩百擔,中等靈谷一千擔,下等靈谷三千擔。以實物為準,不接受靈石折換。今年的谷利,伍毅師兄已經全部提前交清了。所以,沐師妹,你是自後年年初開始交谷利。請過來簽字畫押吧。」說著,他把手中的筆遞給沐晚。
還是要種田呀。並且還是這麼多的田!沐晚接過筆,看著桌上的白紙黑字,心裡直發怵——姐就是把自個兒劈成一百瓣,也種不過來呀!
想了想。她抬頭問道:「袁師兄,宗門中可有農戶?」
袁管事點頭:「有的。如果沐師妹需要,可以去人務處挑選。」
那就好。沐晚吐出一口濁氣,提筆在落款處簽下「沐晚」兩個簪花小楷。
袁管事細看之後,大力讚揚:「清婉靈動,好字!」
沐晚仰起小臉,沖他甜甜的笑了一個。就象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樣。事實上。她藏拙了,故意只用了三分筆力。不然,一個六歲的孩童寫出她前世的巔峰水平。豈不擺明了招人起疑?
接下來,袁管事收好契紙,手裡多了一隻黑色的儲物袋,遞過來:「沐師妹。從此你就是太一宗的外門弟子了。這是宗門賜給你的入門禮。裡頭有外門弟子服兩套,靈石兩塊。以及下品養靈丹兩瓶,請查收。」他飛快的瞄了一眼負手站立在一旁的張師叔,又看著沐晚,將「收」字咬得重重的。
沐晚道了謝。雙手接過來。這點東西,她哪裡會特意去清點!這時,她注意到了袁管事異樣。
這是……沐晚心中瞭然。剛剛從地圖上。她看到這裡算是整個外門靈光最稀少的區域。那麼,袁管事肯守在這裡。自有他的道理。
打開儲物袋,她只留下了外門弟子制服,將靈石和養靈丹全部取出來,送給袁管事,說道:「袁師兄辛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袁管事立馬喜笑顏開,一把接過來,真心贊道:「沐師妹蘭心蕙質,仙途無量。」他本以為這一單會連個屁也撈不到的,不想,新來的小丫頭竟是個懂規矩的。
嗯,看樣子應該是從某個修真小家族裡出來的直系子弟。他如是猜測。之所以會這般猜想,首先是,修真世家的子弟即便是資質差,只能進外門,也都是牛氣哄哄的。哪會把他們這些鍊氣期的小管事放在眼裡?只有小家族裡出來的,進宗門之前,族中的長輩們才會提前教教規矩,囑咐他們打點一二;其次,若是旁系子弟,做不到這般財大氣粗。
這時,一直靜坐著,沒有吭聲的郝雲天起身,說道:「走吧。」
袁管事比先前明顯熱忱了不少,笑嘻嘻的送他們出門。
直到三人御劍離開,飛出好遠,他還仰著頭,站在報到處的小草坪上。
張師叔皺眉:「小晚,你為什麼要賄賂他?」
沐晚瞪大眼睛,辯解道:「師叔,弟子沒有賄賂他的意思。靈石和丹藥是弟子真心實意送給他的。地圖上,這一帶都沒有多少靈光。他獨自守在這裡,肯定過得很清苦。弟子身上又不缺這兩塊靈石和兩瓶下品養靈丹,所以就全送給他了。」
張師叔「哦」了一聲,沒有再吱聲。
郝雲天難得的問了一句:「小師妹,你身上哪來的靈石和丹藥?」
沐晚如實答道:「小晚和師叔在回宗門的路上斬了一個劫道的築基期散修。」
張師叔連忙補充:「是小晚獨自斬殺的。我並沒有動手。」
郝雲天頗為意外,看了一眼沐晚,臉上竟然現出一絲笑意:「難怪小師妹這般有底氣。」
沐晚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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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峰多謝書友六翼天使007給本坑投月票,謝謝!(未完待續)
ps:清沅真人提劍:「各位讀者老爺,我家雲天這麼帥,怎麼就只有六老爺打賞了兩張月票?說好的看臉的世界呢?」
郝雲天連忙將人拉住,清咳一聲,沉聲勸道:「師尊,求票得低調!」
「哦。」清沅真人挽了個劍花,向各位讀者老爺伸手,「讀者老爺們,月票呢?還有木有?這玩意兒據說是有排名的,排不上名號,再多也換不來軟妹幣。文飄過峰那傢伙碼點字也不容易,老爺們多投點不要錢的月票吧。要是得幸排上了名號,也好換點靈石……呃,不,是軟妹幣。」
說完,她回頭招呼道:「雲天,過來,給讀者老爺們笑一個。」
郝雲天果斷翻臉,一記掌刀將之打昏,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