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親愛的弟弟也非常的想念你，正在造神里等待你的到來。」

男人的嗓音是溫和的，帶著清風一樣的悠然，卻無法給人帶來舒適感。

這大概是因為在場的每個人都對他抱有敵意，又或者其他的什麼。

原以為白光熙的話已經說完了，郭成雄吐了一口唾沫，就又聽見那聲音響起。

「當然，你可以慢慢考慮，只是在考慮的期間請務必小心，畢竟在你沒答應之前，我們各自還是彼此的敵人。」

砰——

平板發出小小的爆炸聲，真正的報廢了。

「首長？」郭成雄隱含擔憂的目光看向秦梵。

沉悶壓抑的氣氛在隊伍里醞釀，誰想秦梵開口，「智障。」

大夥一愣，見秦梵用冷漠鄙夷的目光瞥向地上燒得焦黑的平板，莫名的渾身一松。

「沒錯！媽的，就是智障！」

「哈哈哈，真他媽以為我們沒地方跑了嗎？」

「裝逼！我呸！」

其他人相繼開口罵道，氣氛就漸漸回暖，大家看著秦梵的眼神，充滿了難言的信心。

現在想來，之前的沉悶倒不是懷疑秦梵會作為叛軍加入造神這個組織，不過是被秦梵沉默時帶來壓力、地上曾經同胞戰友們的屍體帶來的悲痛、造神人員自以為是的挖角行為帶來的憤怒厭惡等情緒混合而成的壓抑。

在場不是所有人都認識白光熙，卻不妨礙他們看得出來，白光熙自以為是把他們掌握在手心中的傲慢。

然而這個自以為是的垃圾，又怎麼會知道他們不是沒辦法儘快逃離回國，之所以會不斷被找到行蹤，被埋伏，被伏擊，都是他們自願留下，故意作為誘餌和鐮刀來吸引造神組織的重點關注。

白光熙剛剛說的『東西』的確在秦梵的手裡，那東西就是他們清洗造神實驗室時得到的資料和證據。

這個證據可以證明R國涉嫌參與人體試驗，以及和造神的聯繫，這違反了各國合約。只要把這個證據交上去，他們就有權聯合其他國家對R國進行審判。——當然了，關於是否要公布並進行雷霆出擊這點，還要經過上層的商議。

畢竟這是能衍生到國戰的階層上的問題。

這次秦梵等人回國一共分了幾批人，秦梵帶著的這一隊，兼顧誘餌和刀。

在秦梵手裡的東西很重要，偏偏他就是沒有把其他人作為誘餌，自己先把東西帶回去。也沒有把自己作為誘餌，讓其他人把東西帶回去，因為這裡面沒有人比秦梵更能保護這東西，沒有什麼比自己帶著更安全，不會出現意外。

他就這麼明目張胆的告訴造神，東西在他手裡，並帶著一群會影響他單兵王能力的隊友，吸引造神派了一次又一次的人馬來截殺他。

秦梵的這種行為完全是自找麻煩，造神無法理解，又不能忽略，只能通過拖住郭成雄他們來拖住秦梵。饒是他們也不會想到，秦梵他們就是故意被拖住，所為的就是處理更多造神的產品，吸引他們的視線，同時也反拖住他們的戰力往自己這邊傾斜，給其他離去隊員帶來更多的生機。

任務物品重要嗎？重要！隊友的命重要嗎？也重要！

兩者能否兼顧？儘力而為！死也不悔！

今天和秦梵站在一塊的軍人們，他們都知道自己站在這裡會有多危險，也明白是拿命在和人博弈。既然已經把自己的命都博進去，那麼多殺一個敵人都是成功，讓他們感到生命多一份重量以及榮耀！

秦梵看著恢復精神的漢子們，看到他們眼神里的無所畏懼，揚起手對地上的死屍們比了個軍禮，然後往前走離去。

後面的精英特種兵們和他做了一樣的行為，然後齊步跟上去。

郭成雄走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湊到秦梵的身邊，小聲向他請示，「首長，小霸王他……」

之前聽到白光熙說那番話，郭成雄擔心的不是自己這些人的安危，也不是自己的行蹤暴露，不過是白光熙那句『我親愛的弟弟也非常的想念你，正在造神里等待你的到來』。

「你信我？」秦梵用低沉而沙啞的嗓音回應郭成雄有頭沒尾的話。

這些天不僅他們沒睡好吃好，秦梵也一樣。

郭成雄毫不猶豫道：「是，首長！」

他對秦梵的信任，從來沒有任何的懷疑。無論是對他的實力，對他的抉擇還是其他。

只是這和司少可能被抓到了有什麼關係……

秦梵的聲音已經響起，「我信她。」

男人腳步頓了下，抬頭看天。

一滴水從天而降，緊接著連綿不斷，眨眼傾盆大雨說來就來。

雨水滋潤了秦梵發乾的嘴唇，菱形的嘴唇微微放鬆，淡淡說：「和你信我一樣。」

郭成雄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一向活躍的腦子也想不出點什麼，唯獨覺得心臟很穩，跳得很理所當然的穩。

一處海底，一艘潛水艇無聲的飄蕩，像黑暗中幽靈，沒有目的地。

潛水艇里大多地方都沒有用電，以節約能源的消耗，唯獨一個房間里始終維持著能源的消耗，那就放置著一個兩米高營養倉的實驗室。

經過半個多月的辛苦，現在營養倉里的混血女人有了明顯的好轉。

她依舊人身魚尾，不過皮膚看起來比之前要有光澤了不少，連尾巴也是，就彷彿漸漸老化的枯樹落得了雨水和陽光的滋潤，恢復了勃勃的生機，讓人看到了希望的光輝。

由於這裡除了始終沒有醒來的李離思，就剩下司凰和羅所思，為了看住羅所思也為了親自觀察李離思的好轉，司凰和羅所思連休息也在這個實驗室里。

這會兒司凰就背靠牆壁，坐在地上休息，身上就蓋了一塊薄薄的被子。

這種休息的方式，她已經持續了半個多月了。

由於有個羅所思在，司凰從沒有真正放任自己沉睡過去，不過是淺眠，一旦有點小聲響就能讓她醒過來。

［……］原本應該是和往常一樣安靜的夜晚，卻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一種正常人類無法聽到的次聲波，悄然的響起，細膩又虛弱的，彷彿初生者還不善於表達意思，卻又本能懂得該怎麼擴散出去，傳達到自己想要傳達的人耳朵里。

昏暗的光線中，司凰豁然睜開了眼睛，剛醒來的眼睛是清澈又深不見底的薄荷綠色，隨著主人的情緒慢慢轉深為神秘的墨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