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子開口了，司凰作為小輩，沒道理和他爭。

大家看白老爺子神色自然，好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時間也不清楚白老爺子和司凰之間到底是爺孫間開玩笑，還是……

在眾人的注視下以及記者的鏡頭下，司凰輕笑出聲，轉頭對白老爺子說：「外公，你喜歡什麼我還能不知道嗎？就算是給大家爭口氣，也沒必要胳膊肘往外拐？」

話被她這麼一說，就真的成了一場玩笑。

「司少說得對，正所謂寶刀贈英雄。我看這幅畫和司少很配，既然司少願意拿最高價購買，我們不如就成人之美好了。」

「話是這樣沒錯，有白老爺子給我們爭這一口氣也夠了，哈哈。」

周圍不乏乘這個機會向司凰示好的人。

白老爺子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唯獨他邊上站著的白彌峰知道老爺子生氣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外公就喜歡這幅畫！」白老爺子再次開口。

大家剛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就被司凰接下來的笑聲再次打消了疑惑，「知道了，那等我買下來，拿回家后隨外公你怎麼欣賞。」

白老爺子被堵得沒話可說，他總不能說非要自己買吧？到了這地步要是還繼續跟司凰對著干，記者的鏡頭都在拍著，丟臉就真丟大了。

至於司凰把《海妖》買下來之後，到底會不會給白老爺子欣賞，那也是以後不為人知的事情了。

白老爺子再不爽也不好意思把這種事拿出去公布，要不然倒顯得他小氣無比，竟然一直窺視孫輩的東西。

這一局，毫無疑問是司凰勝了。

白老爺子敗得心情極其的敗壞。

他顯然太小看了司凰，在鏡頭下的她，太擅長應付突發情況了。

況且正因為白老爺子這突然的為難，反而讓其他一些本來想和司凰爭一爭的人打了退堂鼓。

現在不僅是司凰要買，還加了一個孝道的名義在，白老爺子也成了他買這幅畫理由之一。再跟司凰爭的話，不但顯得不給司凰面子，連白老爺子的面子也不給了嗎？

當司凰和莫里斯去別的房間，把《海妖》的銷售合約簽下來，在大廳里的白老爺子才知道自己有被司凰擺了一道。

這一道還是他自己送上門去的，一時間那臉色都掩飾不住難看了。

莫里斯似乎比司凰還要迫不及待把《海妖》交到了她的手裡，所以在一確定沒有其他人和司凰競價之後，立刻就讓人把《海妖》這幅畫取下來，和司凰一起去簽約。

司凰自然也想儘早得到《海妖》，所以對於莫里斯的行為很配合，不過到了房間里還是調侃了莫里斯一句，「別的畫家都恨不得自己的作品被更多人知道，被更多人欣賞，到了你這裡，反而捨不得給人看？」

莫里斯回答得相當正經認真，「畫也需要共鳴者。」

司凰啞然。

莫里斯執拗的盯著司凰，「你知道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一輩子都不販賣她。」

「好吧，藝術家的情懷。」司凰用玩笑的語氣說道，然後把早就準備好的支票拿出來，交給了站在莫里斯旁邊的埃德。

《海妖》這幅畫的最高報價是180萬，對於一個剛出道的新人畫家來說，這個價格實在很高了。

然而莫里斯F國貴族的身份，以及他本身的美術功底，都讓他一出道就在上流人士中獲得極高的人氣，所以說這樣的報價並不高，甚至還可以說是低了。

何況在看過《海妖》這幅畫之後，每個人都會覺得她值這個價，並且遠遠超出了這個價格的價值。

司凰之前會說出讓大家不要和她爭，不是真的怕多花冤枉錢，不過是為了避免麻煩。

單論有錢的話，目前在藝術館里有意買畫的人裡面，估計還真沒人比得過她目前的資本。

把交易完成後，司凰本意是在畫展待一會，倒不是為了繼續觀賞畫作。

她直覺這個畫展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哪怕莫里斯似乎並沒有問題，可誰也說不準白家會不會藉助這個畫展，和神秘的駭客接觸？

對於到現在還沒暴露出真身的駭客，司凰沒辦法釋懷，更不會放過任何一點線索和破綻。

「嗡嗡嗡——」

司凰把震動的手機拿出來，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后，眼神動了動就對莫里斯他們笑了下，站起來到窗邊沒人的地方接聽。

「司凰，現在馬上離開你在的地方！」郭成雄的聲音飛快傳入她的耳朵里。

一抹冷光劃過司凰的眼底，抬起頭透過窗戶看去，窗外晴空萬里，正是一片好天氣。

「我知道了。」司凰回了一句，沒有詢問郭成雄多餘的話，就把手機設置成藍牙接聽模式放入口袋，再將無線耳機戴進耳朵里。

這一切她做得平靜迅速，神色看不出任何的慌張，至少在場不遠處的莫里斯他們，並沒有看出司凰任何的異樣，還以為她不過是接了一個工作上的普通電話。

把裝著《海妖》的畫袋提上，換來莫里斯疑惑的問話，「現在就要走了嗎？」

「嗯。」司凰轉頭看他，「恰好有點事情要忙。」

「我送你吧。」莫里斯並沒有挽留司凰，跟上她的腳步，「我還會在H市待幾天，明天一起約個時間吃飯吧？我請你！」

「可以。」司凰答應下來。

兩人一起走出房間，立即就吸引了在場眾人的圍觀，看到司凰手裡提著的畫袋，就知道裡面肯定放著的就是那副《海妖》。

雖說一般畫家的作品都是在作者死後才最出名值錢，不過這依舊不能妨礙大家欣賞美的本能，不少人都在心裡遺憾或幸災樂禍，繼H市之後，莫里斯之後的畫展少了這幅《海妖》，不知道讓多少人失去了欣賞美的機會。

記者們不想就這樣放過司凰和莫里斯，一路追著他們走，邊走邊問他們之間關係以及一些別的問題。

司凰在簡單回答一些無傷大雅的問題時，腳步並沒有絲毫的停頓，耳朵還在聽著耳機里傳來郭成雄的聲音。

「司凰，速度快點。」

「抱歉，我接下來還有事。」司凰隨之對記者們說道，溫和的語調卻不容置喙。

趁著記者們短暫的停頓，司凰已經穿越了他們，走到自己的車子前，把畫袋放進後車廂里。

正當她打開駕駛座的車門，耳邊突然就聽到了一聲巨響。

「砰——！」

這樣的響聲已經堪比爆炸了。

事實上，也的確是爆炸。

司凰倏然抬起頭，朝畫展的方向看去，見藝術館里冒出的濃煙和火光。

「怎……怎麼會？」莫里斯嚇了一跳，然後被司凰突然用力關車門的聲音驚醒，看見司凰竟然大步要往畫展的方向返回，頓時拉住她的手臂，「K！你幹嘛？」

「裡面很危險。」司凰隨便找了個理由。

莫里斯卻更拉緊了她的手臂，「就是因為危險，你才不能去！你要是擔心就先在外面等著，等消防隊員！」

司凰稍微用力點力氣，就把他的手甩開，大步往藝術館的方向跑去。

「K！」

「你在這裡呆著等我。」

司凰奔跑中回頭，眼神銳利的盯緊莫里斯，讓莫里斯嘴邊的話語不由的咽了回去。

在其他人看來，司凰之所以不顧危險的再次跑進陷入混亂的藝術館里，就是為了白家父子兩。

畢竟在藝術館里和司凰有關係的人就這兩位了，明明已經在外面安全的司凰偏要跑進去，不是為了親人還能是為了誰呢？

這一幕也被恰好跟出來的記者們拍攝到鏡頭中，伴隨著一群人的驚呼聲。

事實上，他們的猜測也算正確，司凰之所以不顧危險的往藝術館里跑，的確是為了白家父子兩個，不過卻不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

「……被耍了！我以為他們的目標是你，誰想到……靠！」

郭成雄的語氣複雜，既有憤怒還有一股壓抑的興奮，那是棋逢對手的興奮。

「怎麼回事？」司凰不滿的提醒他辦正事。

郭成雄道：「幾分鐘前我突然追蹤到特殊信息電流，說明這個藝術館里早就安裝好了網控炸彈，所以我猜測有人對你不利。原來我想先讓你離開這個人多眼雜的地方，再引蛇出洞，誰想到計算錯誤，對方的第一目標並不是你。」

「既然目標不是我，那麼就是……」司凰一瞬間確定了心裡的想法，「白家！」

「沒錯，」郭成雄也想到了，「對手的信息來源比我們想象中的迅速，行動非常果決，他們是想毀屍滅跡。」

司凰穿梭在火海中，相較於在藝術館里驚慌失措的人們，她敏捷得好像混亂危險的場地對她沒有半點的影響，尋找白彌峰他們的身影時，順手也幫助了正遇困難的人，低沉的嗓音傳遞給郭成雄，「白俊遠。」

「我已經把消息傳到線人那邊，早就把白俊遠給控制住了。」本來就在司凰這件事情出錯了一回，要是再出錯的話，郭成雄都不敢想秦梵會怎麼懲罰他了。

司凰一時間並沒有給郭成雄回應，因為她已經看到了白彌峰父子的身影。

明明大概十分鐘前，白老爺子還在故意給她添堵，現在卻沒有聲息倒在地上。

司凰神色冷漠的走到兩人屍體的旁邊，伸出腿把兩人都翻了個身，看到他們兩個都是胸口中槍死亡。

這是謀殺！

「司凰？」

「死了。」

「……」

郭成雄沉默了半晌，然後有點尷尬的說道：「那啥，節哀順變？」

他也鬧不清楚司凰現在是什麼心情，按道理來說他既然接了調查白家的任務，又對白俊遠下那樣的狠手，就說明他對白家並沒有什麼感情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