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
三個人安靜的用晚飯,霍修默脫了西服掛在椅背上,袖子扣解開,露出佩戴腕錶的結實白皙小臂,在頭頂明亮的光線下,他伸出修長的大手,將一瓶開封的紅酒拿過來。
江雁聲坐在對面,手摸了空。
「怎麼了?」她雙眸茫然看著男人。
霍修默沒收了,眼神深幽無邊的掃了一眼她,嗓音低沉:「你還喝就醉了。」
江雁聲下意識抬手,摸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喃喃道:「還好的吧……」
「不喝了。」
「啊,好……啊!」她聽話,臉上帶著幾分賣乖的笑,從回到別墅起就開始裝得安分的模樣,還親自下廚。
霍修默好看的大手端碗,親自給她盛了香濃的雞湯。
江雁聲的廚藝談不上好,卻也是還能入口,一旁,小傢伙吃的津津有味的,嘟著油膩的小嘴說:「給叔也盛一碗。」
用完晚飯後。
江雁聲明顯不在狀態中,自己上樓了。
她待在卧室里,就站在落地窗前握著手機,一個電話反覆猶豫沒有打出去,外面夜色照進來,一地灑落著淡淡的月光,把她身影拉的纖細很長。
霍修默手抄著褲袋,推門而入。
他目光盯著女人單薄的背影,邁步走過去,結實有力的手臂從後面將她抱入懷。
一陣熟悉清冽的男性氣息瞬間就籠罩了她,江雁聲指尖輕顫,手機從手中滑落下去,砸向了地板。
霍修默掀起眼皮,淡漠的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一秒鐘,他低首,俊挺的鼻樑磨蹭著女人的側脖:「想給你爸打電話問王瑗情況?」
江雁聲長長的睫毛低垂,從吃飯到現在的狀態就不對了,沒承認也沒反駁。
這樣被男人高大的身軀和手臂抱著,莫名的有安全感和很足的溫暖,讓她手指不由自主的覆上他手背,眼底情緒很複雜,輕問他:「我差點把王瑗害的流產……你會不會認為我很惡毒?」
霍修默親了親她,語調低沉且逐字緩慢到讓她能一個字一個字拆來解讀:「我也不是什麼好心人。」
江雁聲恍然的想,要成大事的男人有幾個是心慈手軟的?狠心對於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男人來說,是讚美的詞語。
她紅唇扯出了一抹無聲的自嘲弧度,白問了。
霍修默目光注視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眸色逐漸加深,靠的很近,薄燙的唇快貼上了她耳朵:「告訴我,該怎麼哄你開心?」
江雁聲這次聽了轉頭,不自知問他:「我有不開心嗎?」
「有!」霍修默壓低聲調,語氣篤定:「你眼睛里有種可憐又柔軟的東西,跟你平時不同。」
男人沒明指出來,只差說出脆弱兩個字。
江雁聲心底的狼狽被他窺探的一清二楚,她無處躲藏,冰涼的手指不由抓緊他的襯衫,聲音很小:「我6歲之後,就沒有人給我過生日了。」
霍修默盯著她,眼神濃的讓人看不清。
江雁聲第一次這樣坦白跟人說起童年往事,臉上要哭不哭的表情,聲音輕的快聽不見:「記得10歲生日那年,我,用樹枝在地上給自己畫了一個蛋糕,一邊唱著生日歌一邊傷心哭了半個小時……
然後啊,我把眼淚擦乾淨后,又假裝什麼都不在乎高高興興回家了,但是我弟弟就不同,他生日……我家人會準備一個三層的大蛋糕祝賀他,會很熱鬧。」
她這些話,無疑是透露出了自己在江家的處境,一個不受寵的女兒,被夫家知道了這些,將來的地位也同樣會跟著尷尬。
但是……江雁聲今晚讓他知道,聲音停頓了很久,才啞著嗓子說:「我嫉妒,我一聽到王瑗又懷孕了,我就會想到憑什麼我媽生出來的孩子,在江家就是這樣不被待見,為什麼,她王瑗生的,就被重視?」
「我爸說王瑗懷孕了,動不得她……那我媽呢,我不相信一個那樣美好的女人會平白無故出軌,除非她對這段婚姻沒了堅持下來的理由,對這個家徹底絕望了。」
「別哭。」霍修默眼底似有掠過某種心疼的情緒,大手摸上她的臉頰,指腹溫柔拂去她掉下來了一滴滴淚水。
他不說,江雁聲都意識不到自己哭了。
她抬手自己擦乾淨,漆黑的眼睛里溢滿了淚花,臉上卻硬生生扯出了笑容:「都過去了,霍修默……我已經長大了,不怕她們了。」
「是,你現在已經霍家的人。」霍修默手臂伸過去將哭泣的女人擁入懷中,字字堅定的告訴她:「你的一生會在霍家度過,江家已經是過去。」
江雁聲胸口堵壓的酸澀感因為他的態度漸漸散了一大半,就好像潛意識願意去認同霍修默的話。
江家是過去式了……
霍修默五官臉龐隱在暗色光線里很沉斂,他低首,薄唇輕碾著她的臉頰,低聲說:「把眼淚止住,我們去過生日。」
江雁聲仰頭看他,可憐巴巴的:「可是,我生日還沒到啊。」
男人盯著她微紅的一雙眼睛,薄唇吐出兩個字:「補過!」
八點多,兩人準備出門一趟。
江雁聲還特地換了身衣服,她皮膚很白,穿了一件露肩的黑色連衣裙,將鎖骨襯得很精緻,胸前什麼都沒戴,全身上下,只有無名指戴了一枚金色婚戒。
霍修默也換成了黑色襯衫西褲,親自開車帶她出來。
江雁聲情緒完全調整了過來,清麗的小臉上也畫上淡妝容,一路上,心裡想霍修默應該是又帶她看電影送玫瑰花,就沒問了。
等達到目的后,她眼眸微微睜著,驚訝轉頭,問身邊抄著褲袋而立的英俊男人。
「旋轉木馬?你坐還是我坐?」
霍修默眼梢微眯,反問她:「給你補過童年生日,你坐還是我坐?」
江雁聲不知道為什麼,很輕易就被他給哄開心了。
就連躲在柜子里一整天的恐慌情緒和提起往事的傷心情緒,都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
她眼眸含著淚,淺色的唇角微微翹起,看著眼前矜貴沉斂的男人:「你坐吧,我生日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