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了不到兩秒鐘，姜淺予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回自己房間，然後把門「砰」的一聲關上。

林軒回過神來，忙也推門進去，見小妮子已經重新鑽到被窩躺下，於是到床頭坐下，姜淺予面朝裡面側躺著，好像一個跟丈夫吵了架的小媳婦搬。

林軒咳嗽了一聲，打破沉默，道：「偷聽別人打電話是不對的，你這習慣不好，得改。」

全身都裹在被子里僅剩半床秀髮一個腦袋的小妮子轉過頭來看她一眼，「哦」了一聲，然後又轉過身去。

林軒見她反應這麼平淡，心裡反倒有點打鼓，於是伸手抓著她肩膀，輕輕用力把她轉過來，自己跪坐在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看著她敲不出什麼喜怒的眼睛，有些無奈地道：「原本真沒打算瞞你的，這不是你快要過生日了嘛，就打算給你一個驚喜……」

姜淺予定定地望著他幾秒鐘，然後移開目光，轉過身繼續背對著他，把被子裹緊了些，嗓音淡淡地聽不出什麼情緒：「說完了嗎？我要睡覺了。」

以小妮子此前所表現出來的對沈媛的感情，此時發現了林軒竟然找到了她的姐姐，並且還瞞著她，這種表現實在是太反常了。

她越是淡定，林軒越是心虛，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道：「其實這是你姐姐的意思，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小妮子霍然回過身來，一雙漂亮大眼瞪得滾圓，「你說什麼？」

林軒愣了一下，還沒搞清楚什麼狀況，就被小妮子坐起來一把掐住了脖子，只聽她嗓門都高了八度，「我姐姐？你剛剛在跟我姐姐打電話？她在哪呢？」

林軒抓住她的手臂，免得被情緒激動的小妮子給掐死，有些懵又有些氣急敗壞地叫道：「你剛剛根本沒聽到我電話里說了什麼是不是？那你裝個屁啊裝！」

小妮子明明還坐在床上，卻像是要跳起來的樣子，原本多少有些睡意與病容臉龐上只剩了驚喜雀躍，原本掐他脖子變成了摟著，連聲叫道：「我姐姐在哪呢？你怎麼會有她的聯繫方式……啊！林軒我愛死你啦——我姐姐呢？」

「別激動別激動！先躺下躺下……」

林軒好容易把激動的小妮子給抱住，把她重新按著躺下來，給她蓋上被子裹緊，當然順便自己也鑽進了被窩裡面。

姜淺予不等他躺好就趴在他懷裡一疊聲地問：「我姐姐呢？我姐姐呢？她在哪？她在哪呢？」

「姐姐不知道，哥哥在這！」徹底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林軒有些咬牙切齒。

他一開門看到小妮子站在那，就以為她聽到了自己跟沈媛的電話內容，畢竟她有前科，偷聽電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於是先入為主再次不打自招。

這下子倒好，原本還糾結要不要跟她說來著，現在是真的不用糾結了……

「你快說啊！」

明顯還在激動中的小妮子撐起上身來，伸手掐住林軒的脖子，大有要逼供的架勢。

林軒見她這樣，反正也已經暴露，於是伸手抱著她道：「別急別急，我慢慢跟你說。」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慢慢聽，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找到我姐姐了？你剛剛在跟她打電話，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小妮子跟個受驚的鴨子似的聒躁不停，林軒只好捂住她的嘴巴，等她老實下來，這才盯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點點頭，「是！我剛剛是在跟你姐姐打電話，不過話得說清楚，電話是她打過來的……」

「你別管誰打的，她在哪呢？電話呢？電話呢？」

小妮子一邊說著，一邊就爬起來去拿手機，林軒沒好氣地「啪」一聲打在她屁股上，「躺下來！聽我說！」

姜淺予挨了一巴掌，這才老實下來，重新裹著被子躺下來，不知道是心情好還是有意討好，趴在林軒懷裡挨的非常緊，仰著臉忽閃忽閃地眨著大眼睛：「你說。」

林軒沉吟了一下，小妮子伸手勾著他的脖子就開始晃，「說啊說啊快說啊！」

林軒沒好氣地道：「我這不是在想從哪裡開始說嗎？」

「你還想騙我？」

剛剛還在撒嬌的小妮子就好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咪搖身一變成了睡醒的大老虎，伸手就開始在林軒身上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騙我？我掐死你！」

「你還想不想聽了？」

「聽。」

林軒一瞪眼，母老虎瞬間就又成了小貓咪，鼓著腮幫瞪他一眼，然後乖乖地趴在他懷裡等他說。

「我不是去巴黎打比賽嘛……」

「我姐姐在巴黎？」

「不要打岔！」

「哦。」

「然後小組賽打完我不是不用參加後面的比賽嘛，就買了票直接回國，結果我沒回來，你還生我氣來著……」

「因為我姐姐？她也玩英雄聯盟嘛？」

「……你繼續說，我閉嘴。」

「啊——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說話了！我保證，我閉嘴！」

「沒，你怎麼會錯，你繼續說，我閉嘴。」

「林軒，別這樣嘛，人家知道錯了……說嘛，說嘛！哥～哥哥～」

小妮子一番嬌聲軟語，林軒骨頭都快酥了，哪還顧得上生氣，就把在巴黎街頭偶然看到沈媛的走秀廣告，因為面容相似而注意，然後通過冉清歡到現場找到她的過程說了一遍，他有意渲染，力圖表現自己當時為了她而不辭勞苦奮不顧身的心情。

林軒覺得自己表現已經很明顯了，可惜小妮子卻似乎根本沒聽出來，她全程都在關心一些不著調的東西。

「我姐姐漂亮嘛？」

「我姐姐多高呀？」

「我姐姐開心嗎？」

「她跟我長得有多像？」

「她穿的什麼衣服呀？」

「哇，什麼牌子啊？」

「哇，巴黎國際時裝藝術學院嘛？什麼專業啊？」

「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什麼反應？」

「姐姐生氣了嘛？」

「姐姐怎麼說的？」

……

姜淺予的心全都放在了還沒見到面的姐姐身上，於是眼前的這個哥哥兼男朋友就成了個載具，這讓林軒覺得很鬱悶。

林軒並沒有把沈鶴想要拿回她撫養權這件事情說出來，除此之外，所有他知道的關於沈媛的事情，看到的聽到的查到的猜到的全都被小妮子給掏空了。

「你有我姐姐照片嘛？」

「沒有。」

已經有了前車之鑒的忙不迭地搖頭，「我怎麼會有她照片？」

「你不會幫我拍幾張呀？」

小妮子有些埋怨地白了林軒一眼，發現從他這裡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就讓他把手機拿過來，用沈媛的英文名字去網上查。

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要給沈媛打電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