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噪音呢。」

姜淺予沒好氣地反駁一句，鼓著腮幫，瞪著前方攝像頭道：「你們到底要聽什麼呀，沒什麼想聽的那我不唱了啊。」

剛剛還在調侃吐槽的直播彈幕很快就刷起來了各種歌名，有一些流行的，有一些個人喜好的，也有其他主播都喜歡唱的，林軒瞥見有人在發那個冉清歡的《一字詩》，就也道：「你不是很喜歡冉清歡嘛，就唱她的歌唄。」

那首《一字詩》，詞是古代文人所寫整理合併所得，沒辦法署名作者，曲唱卻都是那個冉清歡一人，林軒不太懂音樂，但也覺得曲譜的很好，心裡還是蠻期待姜淺予唱的。

姜淺予明媚大眼一轉，露出來了狡黠笑意，甜甜笑道：「你喜歡聽呀？」

林軒也不否認，「是蠻好聽的。」

「那我就不唱這個。」

姜淺予哼了一聲，然後打開音樂軟體，找到一個伴奏音樂，說道：「我唱這首吧。」

林軒在她輸入的時候就一直盯著看，見是「警世歌」三個字，忍不住有些好奇，這個名字實在不像是流行歌曲，不過很快就恍然，因為看到搜索結果里出來后，《警世歌》後綴著的歌手名字，赫然又是那位冉清歡。

彈幕上已經在刷了起來。

「清歡警世歌？」

「媽蛋我已經不敢聽了，這歌太容易跑調了」

「我去，淺淺你別嚇我，這首歌難度有點高啊」

「媳婦，咱隨便唱首生化鎮泥石流就行了，畢竟那麼多主播都唱爛過，再難聽也有墊底的啊」

「不是演唱難度高，是個人色彩太強烈，那麼多實力歌手，見誰敢翻唱過？」

「《警世歌》被叫成《清歡警世歌》不是沒原因的啊，其他人駕馭不了」

「喜歡冉清歡也沒必要唱她的歌啊，一般人唱不出來那種味道的……」

「感覺會有一大波歡粉要殺過來，說實話唱這歌真的不適合啊」

……

這兩天有推薦位，加上小妮子「輸一局唱一首歌」的房間標題，噱頭還是很足的，這會兒直播間里已經有三萬多在線觀眾了，彈幕被刷得密密麻麻，哪怕是一開始調侃的觀眾，也都在議論勸告。

「這首歌很難唱嗎？」

林軒有些奇怪地問道，他前世並沒有聽過冉清歡這個名字，包括她的作品，都是在這世里才有的，因此根本不了解。

姜淺予還沒開伴奏，聽到林軒問，拖著尾音「嗯……」地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才回答道：「也不是吧，主要是這首歌很難駕馭，就像李白《清平調》、蘇軾《水調歌頭》一樣，古人填詞用新式唱法……」

「古人填詞的《警世歌》？」

林軒微怔，隨後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有些不確定地道：「寫過所謂警世歌的古人好像蠻多的吧，就連順治都寫過所謂的《醒世碑記》，這是誰那個版本的？」

「也是整理的。」

姜淺予一邊說著，一邊就點開了伴奏，古箏、鋼琴、三角鐵、笙、塤的柔緩悠揚樂聲很快飄蕩開來，她打開的音樂軟體上，關於這首歌的歌詞也浮現了出來。

《警世歌》

曲：冉清歡

唱：冉清歡

歌詞前卻是幾行介紹：

歲月無情，淹沒了太多東西，我像是走在時間河邊的行者，每當發現有好看的貝殼，總是忍不住撿起來收藏，卻又耐不得性子，想要拿出來炫耀。

乙未年觀音誕，偶讀陳眉公《警世歌》，又從寶志禪師《萬空歌》、憨山大師《醒世歌》那兒偷來不少詞句，胡亂弄了篇詞，還叫《警世歌》好了。

後面是個破折號，綴著一行小字：摘自冉清歡日記。

林軒嘖了一聲，心想這個叫冉清歡的妹子看起來還蠻文藝的，而且似乎很鍾愛中國古典文化，《一字詩》就是古代文人詩作合集，這首《警世歌》也是，而且還把自己日記部分內容給放了進去。

他摸著下巴，心裡勾勒著這個叫冉清歡的傢伙的形象，很快就幻想出來了一個恬淡安燃歲月靜好的女子形象，隨後發現這貨長得有點像姜淺予，趕緊搖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給甩出去。

從這個《警世歌》來看，那個冉清歡顯然文藝病不輕，而且好像有些敬禪禮佛，小妮子這樣鮮活明媚的多可愛，可不能養成那樣青燈古佛都能度過一生的性子，所謂看破紅塵其實不外乎心如死灰而已。

林軒心裡激靈打個寒顫，暗想小妮子喜歡冉清歡可以不管，但千萬不能讓她什麼都喜歡，世界這麼美好自己這麼帥，紅都沒見過哪能就看破紅塵。

輕緩柔和的伴奏緩緩流淌而過。

姜淺予把麥克風往自己面前拉進了些，精緻脫俗的臉龐帶著恬淡柔美的笑容，纖白如玉的手指握著麥克風，跟著伴奏微微地輕柔律動，然後輕輕開口唱了起來。

「紅塵白浪兩茫茫」

「忍辱柔和是妙方」

出人意料清澈空靈的嗓音，只剛兩句唱出來，整個直播間彈幕已經是被擠得密密麻麻，完全都滾動不起來的樣子，除了直播間里最常見的「666」外，還夾雜著各種各樣的驚嘆與溢美。

「我尼瑪！！！」

「開口跪啊我操！！！」

「我特么差點以為是原唱」

「剛剛誰特么說要勞資靜音的你特么給勞資出來！！！」

「我特么只能說一句：卧槽！！！！」

「我媳婦我媳婦我媳婦我媳婦我媳婦我媳婦我媳婦我媳婦我媳婦」

「啊啊啊啊給跪了！！」

「還好我特么沒靜音，簡直好聽炸了」

「大舅子你敢不敢給我滾出來，剛剛是你讓我們屏蔽的？？」

「啥都不說了，金龍走起」

「耳朵要懷孕了」

……

彈幕爆炸的同時，禮物欄也在以超音速不停刷新著，林軒是換了電腦看直播畫面的，以他電腦頂級配置都感覺有點卡頓了，太多禮物特效重疊到一起了。

姜淺予一邊輕聲唱歌，一邊也在眨著大眼看彈幕，見到這麼多驚艷讚美，停頓間歇抿住嘴角還是忍不住甜甜一笑，梨渦淺現，分外的嬌甜醉人，然後輕輕啟唇繼續唱，依舊是清澈空靈讓感覺整個人都處於放空享受狀態下的嗓音，幾乎不輸原唱：

「到處隨緣延歲月，終身安分度時光」

「休將自己心田昧，莫把他人過失揚」

「謹慎應酬無懊惱，耐煩作事好商量」

……

直播唱歌比不得現場，但無疑要比單純聽歌的效果要好很多，加上近距離看到她巧笑嫣然的美麗臉龐，以及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帶來的巨大反差與驚喜，使得這一刻她演唱效果簡直堪比原唱現場。

主歌部分從頭到尾，整個直播間彈幕與禮物幾乎全部都處於爆炸狀態，以至於有人因為看到金龍禮物的全平台通知想要進來的時候，導致直播間根本還沒達到容量上限就因為用戶過分活躍而陷入了短暫癱瘓，外面的人根本進不來。

「好聽嘛？」

副歌開始前的間奏，姜淺予嘴角微微翹起嬌甜笑容，明媚大眼眨動，閃耀著歡喜、得意、炫耀的神彩，襯著她本就精緻脫俗的臉龐愈發顯得動人。

彈幕刷著各種溢美言辭禮物爆炸的同時，林軒也笑道：「好聽。」

小妮子抿住嘴角輕輕哼了一聲，然後繼續跟著旋律轉為輕快的伴奏音樂輕快唱道：

「一生都是命安排，求甚麼？」

「今日不知明日事，愁甚麼？」

「奴僕也是爹娘生，凌甚麼？」

「當官若不行方便，做甚麼？」

「公門裡面好修行，凶甚麼？」

「刀筆殺人終自殺，刁甚麼？」

「舉頭三尺有神明，欺甚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