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o2章我已經沒有家了

老頭子離開了，朱顏卻是更加的好奇了，連忙追了出去。

季青青嘴裡塞滿了東西，卻也含糊著說道：「你去哪裡？」

朱顏說道：「你們吃，別管我！」

說著，朱顏就跑了出去。

剛到門口，朱顏就看見，那老頭居然站在了隔壁的店門口，也是和剛才一樣，抬著頭，看著那店的上空，嘴裡還是念叨著『這裡是我的家』。

朱顏就那麼看著那個老頭，想剛剛他到底要做什麼！

那邊的店主也是對那老頭吼叫。那老頭站了片刻，也走了，但是，嘴裡念叨的那一句，就沒有停過。

而接下來，這邊街道走了接近三百米，有些開其他店的，就會轟老頭走。而一些開餐館的，會端出飯菜或者麵食給他吃，但是，他卻是只對那些店主說一句，「我要吃打滷麵」，要是沒有的話，他就會繼續看著上空。只要店主驅趕得急的話，他就轉身走下一家。

這條街三百來米的距離，他走了一個遍，隨即又跑到街對面去了。

嘴裡還是重複著那一句。

朱顏實在忍不住，問一家店主：「這到底是什麼人？」

那店主搖搖頭：「不知道，反正聽街坊鄰居說，這人在這裡呆了怕是有十幾年了，隔三差五的，就會跑來，挨家挨戶的站著看，也不知道看些什麼。而且嘴裡念念叨叨的，和一個神經病一樣。有時候我們可憐他，還會給他吃的。但是，他還不領情，直接問我們有沒有打滷麵。你說這算什麼事兒？」

「他就只是在這一條街嗎？」朱顏問道，「其他地方難道沒有見到他？」

那老闆說道：「是啊，你看，這裡所有的破舊房子，或者活動板房的地段，他都會每一次走一遍。但是，出這個範圍，他就不去了！」

朱顏點點頭，隨即大致看了一下，果然，這條街三百米左右，全是破落戶的模樣，但是出的範圍，就建起了高樓大廈，算是豪華區域了。

看到這裡，聯想到那人的作風，朱顏可以猜測到，或許這裡不能開，就是這老頭搞的鬼，畢竟他是一個地階巔峰的強者！他完全有這個能力！

朱顏抬頭，再次看到他走在對麵店面前，再次被轟趕。可是，他都沒有火，呆不下去，就繼續走下一家。

如果按照剛才那店主所說，這人在這裡十幾年，那麼，必然是有什麼苦衷，否則，一個絕頂強者，會這麼落魄的，在這裡轉悠，被人呵斥？這要是放到洪南市，全部都是老祖級別還人呀！

朱顏看了片刻，最後實在忍不住，走了上去。

來到那老者身邊，朱顏輕聲叫道：「前輩！」

那老者仿若未聞，還是看著天空，嘴裡念叨。

朱顏再次叫了幾聲，還是沒有反應。

朱顏就默默的跟在後面。見到有人出來呵斥的時候，朱顏就對那些店主抱拳道歉，讓他們擔待點。

那些店主不知道朱顏和那老頭子什麼關係，但是看到朱顏這麼謙卑的份兒上，也就沒有多說了，但是眼中的厭惡，卻是沒有消失過。

而有了朱顏在一邊調解，那老頭在每一家面前站立的時間也長了些。

就這樣過去了半小時，朱顏沒有說話，就跟在那老頭身後，他站多久，自己就跟著站多久！

就在這時，季青青從對面小吃店跑出來了，看見朱顏跟在那老頭子身後，立馬大叫道：「朱顏，你幹什麼呢？你惡不噁心吶，跟著一個乞丐後面幹什麼？你不吃我們就趕緊走啊！」

朱顏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等一下自己回來！」

「你是要氣我啊！」季青青怒道。

佳音在一邊拉了拉季青青：「好了，朱顏既然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別打擾他！」

季青青哼道：「你就放縱他吧！」說著，哼了一句，就鑽進了車子。

佳音也鑽進了車子，跟在季青青走了。

朱顏吃個更是放心的跟在了後面。

走完最後一間店面，那老頭望著天空，嘴裡還是念叨著那句話。

不知道為什麼，朱顏越是聽下去，越是覺得他話語中的悲涼。

他好像沒有家了，可是，卻又很想有個家！但是，卻無法挽回了。

朱顏再次叫道：「前輩……」

那老頭還是不理會，直接朝一邊走去！

朱顏跟在後面，也是不說話。

一路上，大家見到朱顏跟在一個邋遢乞丐後面，木訥的走著，都是搖頭，唏噓不已。甚至有些人還嘲笑朱顏：「這乞丐都有徒弟了，你們看他那樣子，和乞丐一樣，都像是神經病了！」

朱顏很久沒有聽到大家叫自己神經病了，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有些開心。這或許就是一種懷舊情節吧。可是，自己離開朱家村沒多久啊。

這麼一想，朱顏反而更加的同情和理解老頭子了。他這個樣子，十幾年沒有家了，豈不是更加的可憐？

老頭子走了許久，最後走到了環城河的一座大橋，居然直接走到了橋洞裡面，然後就縮在一角，抱著雙腿，嘴裡還在念叨著『這是我的家呀』！

朱顏心痛的看著那老頭，上前再次說道：「前輩，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帶你回家！」

聽到朱顏說『回家』兩個字，那老頭突然抬起頭，看了朱顏一眼。

這一刻，朱顏現，他的眼神突然出現了一絲清明。可是，很快再次暗淡了下去。

「我已經沒有家了！」這是他說的第三句話。

接下來，就再次變成了『這是我的家』這一句。

朱顏再次勸告，可是，這次不管提什麼，那老頭都再也沒有了理會。

朱顏無奈的坐在一邊，也是盯著那老頭呆。

時間就在兩人的沉默之中，慢慢的到了中午。

朱顏揮手取出了一些吃食，對那老頭說道：「前輩，吃點東西吧！」

那老頭抬起頭，看著朱顏：「我要吃打滷麵！」

朱顏一愣，隨即說道：「我沒有打滷麵！」

那老頭隨即低著頭，再次念叨自己的去了。

朱顏想了想，隨即起身走了。

朱顏跑了很多地方，詢問了很多的人，可是現在，做打滷麵的人真的很少。朱顏直接是跑到了幾環之外，接近五十公里，才在一個老店那裡買到了打滷麵。

朱顏是讓他做了三十碗，端到了包房，在沒人的時候，全部收進了狼牙空間。隨即才離開。

那店主看見朱顏沒有帶走一碗面，驚訝的問道：「三十碗面，你不會全部吃掉了吧？」

朱顏笑著不回答，轉身走了。

那老闆跑到包房去看，空無一物。四處找了找，還是沒有。

老闆急了：「混蛋，面吃了，難道連碗也給我吃了嗎？」

……

在市區，朱顏不好飛行，所以，坐車趕到橋下的時候，依已然是下午三點多了。

朱顏來到橋底下，幸好，那老頭還在。

「前輩，你要的打滷麵來了！」說著，朱顏揮手取出兩碗打滷麵。

那老頭抬起頭，嗅了嗅，隨即突然怒：「這不是我要的打滷麵！」

說著，一腳將兩碗打滷麵踢到了河裡。隨即，再次蹲下，繼續嘮叨起來！

朱顏愣在了哪裡。

朱顏脾氣再好，此刻也是有些怒了：「我跑了全城，幾十公里的路程，才幫你買到打滷麵，你居然就這麼對我？是你自己要吃的，又不是我叫你吃的，你還對我火，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朱顏罵了一頓，隨即站起來就走。

可是，剛走兩步，朱顏又回來了。

朱顏心裡想到，人家又沒有叫你去買打滷麵，是你自己自作多情的去買的，難道還怪得了他嗎？

想了想，朱顏無奈，又坐了回來。

看著老頭子那樣子，朱顏嘆道：「其實，我也是一個孤兒，從小就沒有家了，是一個老頭子收留了我，把我養大，還教我本事。我一輩子，都還不知道家是什麼樣子，我也沒有疼愛我的親人，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兄弟姐妹。老頭子不是逼我練功，就是給我吃毒藥，老者給我泡澡，其餘的時間，也沒有多少陪我。所以，到現在，我還在想，我什麼時候才能有一個自己的家，體驗一下家的味道。可是，現在看起來，好像是多麼的遙不可及……」

那老頭抬起頭，看著朱顏，好半晌，突然哭了。而且是那種傷心的痛苦。

「我已經沒有家了，我已經沒有家了……」嘴裡不斷的叫著這句話，老頭子卻是越哭越大聲，越哭越帶勁兒，可是，越哭，越是凄涼。

看到老者如此模樣，朱顏也是眼眶濕潤了。

他沒有安慰老者，這個時候，是他泄的時候。這心結，不知道在他心裏面淤積了多少年，不知道折磨了他多少年！

朱顏就那麼靜靜的看著，沒有說一句話。

老者哭了很久很久，朱顏都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反正他都感覺到，老者就是聲音，都好像哭啞了。

朱顏這才安慰道：「不如你去我那裡吧，我們重新建立一個我們的家，好不好？」

那老頭哭著看著朱顏，半晌點點頭。

朱顏微笑著點點頭，拉著老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