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著淚水走向病床,許情深坐了下來,忽然覺得整個人空空的,不知道還有什麼事能讓她提起精神。
許情深雙手放到腿上,手指觸摸到口袋內的東西,她想到方晟給她的紙,她還沒來得及看。
此時,陽光透過窗帘照進來,落在許情深的身上,她掏出已經褶皺的、被折成正方形的紙張。許情深手指輕打開,發現裡面有兩張,她的視線落到第一張上面,方晟左手也會寫字,只是沒有右手寫得好,但還算工整能看。
情深:
我知道我到了最後的日子,我該走了,你別哭。
縱然有太多不舍,也不敵生命的脆弱。
許情深捂著嘴,他總是惦記著讓她別太傷心,她確實也忍著沒哭,方晟的遺書特別簡單,沒有太多煽情的話語,更沒有回憶從前,他知道他應該簡簡單單地走,談及過去,只會讓許情深更難受。
她視線往下,看到了方晟寫的字,「葯是我讓萬毓寧買的,她起初不同意,她知道我將死,所以不用急在一時半刻。但是情深,這樣的日子於我來說太難捱,生不如死。所有愛我的人,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尋死,我幾乎絕望,我想我可以挺過所有的悲傷痛苦,卻挺不過癱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直到萬毓寧的出現,讓我看到了解脫的希望。我告訴她,我可以將我的死推在蔣遠周身上,我留下一封遺書,說我被迫喝下那杯葯,我的死一旦跟蔣遠周有關,你跟他從此也就再無可能了。萬毓寧是毒蛇,儘管她心腸越來越毒,但對於這樣充滿誘惑力的提議,她拒絕不了……」
許情深手掌緊緊捂住唇瓣,視眼開始模糊,「我寫的那封遺書,她看過,所以才放心將葯給我,她選擇賭一把,就只能相信我。」
「情深,我走之後,最放心不下的是你,除了讓你多保重外,我別無它法。」
她一度閉上眼,不忍往下看,房間內安靜極了,許情深深深呼出口氣,然後重新睜開眼帘。
「你如今的處境,太過尷尬,我這一生算計人無數,就讓我在臨死前,為你算計最後一次吧。
許情深輕咬著自己的手掌,眼淚落在紙上,看著屬於方晟的字跡暈染開。
「情深,但我也尊重你的選擇,你如果想讓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你可以將第二張紙撕了。這樣的話,蔣遠周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我這個局也等於白設了。」
不遠處的方明坤望過來,他知道許情深難過至極,可此時的他,誰都安慰不了。
許情深擦凈眼角的淚水,繼續往下看,「我最不放心的,也是最現實的……情深啊,你以後要怎麼辦?萬毓寧這根毒刺,不會因為你的隱忍不爭而放過你,她早已經病態,不除掉你誓不罷休。所以,我不犯人,並不代表人不犯我,我希望今後有人再犯你的時候,你可以雙倍奉還,直到這個世上再也無人敢欺你。」
「你我都知道,讓所有事情隨風而去的這個願望,太過美好。只是情深,不論你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如果你決定了要把第二張紙交給蔣遠周,你就把我這封信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