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隨後離開,許情深走進方晟病房的時候,裡頭安靜的不像話,方明坤是徹底被擊垮了,坐在床邊,握緊了方晟的手。
病床上的男人聽到動靜,視線朝許情深看過來,他勉強勾勒下嘴角,許情深快步走了過去。
「幹什麼一個個都擺著張臭臉?」方晟左手握了握方明坤的手指,「我不是好好地活過來了嗎?」
許情深也說不出話,方晟盯著她問道,「這麼久才進來,醫生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許情深忙搖頭,「就是關照我們,不能讓你亂跑。」
方晟輕笑,「情深,我自己的身體,我會不清楚嗎?方才醒過來后,他們就問了我具體的情況,我知道,我下半身已經沒法動彈了。」
「什,什麼?」方明坤起身去摸方晟的腿,眼淚奪眶而出,「怎麼會這樣?」
「爸,你別難過。」方晟倒是看得很開,「生老病死沒辦法的事。」
許情深眼圈也紅著,但接下來的事必須面對,「我去安排護工的事,乾爸一個人肯定照顧不來,行嗎?」
「行,」方晟輕點頭,「不過你得找個男的,我不想被人看光。」
許情深聽著,一點都笑不出來,心裡反而更加難受。「好,找個身強力壯的。」
方晟見方明坤這幅樣子,心頭彷彿在滴血,「爸,您要再這樣,我就真的沒法活了,您給我點堅持下去的勇氣吧。」
方明坤背過身,將眼淚擦拭乾凈,許情深也壓抑地難受,「那我先去聯繫下。」
她需要時間喘口氣,她怕再不離開這間病房,她會在這崩潰。
許情深快步走了出去,先去安排找護工的事,等聯繫好后,她並未回到病房,而是走出了住院部。
天還在下著雪,放眼望去,白雪皚皚,綠化披上一層銀裝,許情深踩著磚鋪的地面往前走,路上倒是並不滑,草地上也沾著雪,她抬頭看去,前面就是個小花園,視線隨即往上,還能看到辦公室的燈光亮著。
蔣遠周還沒回去。那燈光溫暖舒適地透出窗外,許情深提起腳步走進院子,她穿的少,外面寒風一吹,瑟瑟發抖。
許情深來到窗戶底下,雙手抱住膝蓋蹲了下去,縮在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就覺得有安全感了。
視線望出去,只有她能看見別人,許情深往後再度縮了縮,她也不想見人,肩膀碰到旁邊的積雪,有些落到她頸子裡面,凍得她差點跳起來。
她將額頭抵著膝蓋,感覺到將自己鎖在了一個保護圈裡面。許情深的情緒逐漸壓抑不住,她兩個肩膀開始顫抖,齒尖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只是心裡難受到極點,卻怎麼都沒法得到發泄。
許情深耳朵里聽不見外面的動靜聲,只是感覺到頭上、肩上一重,她腦袋輕抬,看到身上竟多了件男款的大衣,她張望四周,沒看到人。唯一的可能,衣服是從二樓辦公室的窗口丟下來的。
許情深不由抬起了腦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