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趙芳華吃驚,「情深,你也知道的,之前你外婆看病我們花了不少錢,要不你跟醫院商量下,欠著行不行?」
又來了。
許情深眼底露出深深的疲倦,「醫院沒有這樣的規矩。」
「你是他女兒,你不能想想辦法?」許旺出事的地方離星港並不近,趙芳華捨近求遠,目的自然是明確的。
「我剛來不久,也拿不出那麼多錢……」
說話間,周主任戴著口罩從裡頭出來,他伸手將情深叫過去。趙芳華縮在旁邊沒有上前,許情深可以不管別人,可許旺是她親生父親,她還能不管嗎?
趙芳華看著許情深在點頭,很快,周主任又進去了。
許情深面無表情回到她跟前,「脊椎受傷需要安裝鋼板,這是醫保不能報銷的,需要六萬塊錢。」
趙芳華心裡嚇了一大跳,但嘴上卻說道,「一定要用的話,也沒辦法。」
「媽,爸平時攢的錢都交給你了,你拿出來吧。」
「你怎麼說話的?」趙芳華瞅了眼跟前的許情深,「你們兩個上學不要錢,開銷不要錢?」
「您先墊出來行嗎?爸是工傷,可以賠償……」
趙芳華打斷她的話,「情深,不是我不拿出來,是我真的沒有啊。」
許情深知道糾纏下去也沒意思,她轉身大步離開了。
趙芳華在後面喊了句,「情深,你找你們領導商量商量啊。」
她腳步急促,其實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走到住院部的休息區,許情深屈膝坐了下來。趙芳華吃定了她不可能不管許旺,所以有恃無恐。
而她呢,其實只需要心腸再硬那麼一點點,很多事就輪不到她犯愁了,可她做不到。
許情深雙手捂住臉,她總想和別人處在平等的地位相處,可生活從來不給她這樣的機會。
從兜里掏出手機,許情深能想到的人只有蔣遠周。
電話那頭很快接通,懶懶傳出一陣男音,「喂。」
許情深話到嘴邊,卻還是難以啟齒,蔣遠周問道,「這個時間點,你不是在上班嗎?」
她深吸口氣,攥緊了手掌開口,「蔣先生,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說。」
「我……我能預支一年的工資嗎?」
蔣遠周輕笑兩聲,許情深極為敏感,聽在耳中覺得那笑帶了抹嘲諷意味,男人緊接著說道,「不行,星港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許情深聞言,啞口無言,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
「把遇上了什麼事告訴我就成,錢的事你不用操心。」
「我爸摔傷了,剛進手術室,周主任親自操刀。」
蔣遠周嗓音淡漠,「那不是挺好的嗎?無非就是費用問題,你不用管了,我讓老白過去。」
「不用,蔣先生,要不您借我……」
「不行,」蔣遠周想也不想地拒絕,「借錢和預支,我都不答應,要麼,你就老老實實花著我的錢。還有,以後不要叫我蔣先生。」
那邊已經強勢地掛上了通話,許情深看眼手機屏幕,五指緊緊將它攥在手心內。
萬家。
萬毓寧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阿梅來的時候,她正在翻看奢侈品店新一期的雜誌。
「毓寧。」
「你怎麼才來!」
阿梅挎著包幾步上前,「你老公呢?」
「他去製藥公司了,我不是讓你四點半到這裡嗎?」
「還不是為了你交代的事?我跑了趟星港,果然是的,許情深的爸爸這會還在手術室,傷的不輕。」
萬毓寧坐起身來,「看來星港的那個小護士沒騙我。」
「那不是好事嗎?許家的報應,」阿梅坐向床沿,「不過,許情深好像還為了醫藥費跟她繼母吵了一架。」
「許家那窮酸樣,還指望他們拿得出錢來?阿梅,你手裡資源好,趕緊給我找幾個人,把許情深住九龍蒼的證據拍下來。」
「你要做什麼?」
萬毓寧掀開被子下了床,「做點文章嘍,一個小醫生一步步往上爬,艱難嗎?一點不艱難,只要能陪蔣遠周上次床,什麼都能搞定,就連自家人住個院都能全免。」
「毓寧,你這文章,可是要把蔣遠周一起拉進去啊。」
萬毓寧手掌心摩挲著自己的小腹,憤憤出聲,「拉就拉,他要真怕,就做不出那種事。」
阿梅輕點頭,「好,我這就安排。」
「你說,許情深的家人知不知道她這些事?」
阿梅掏出手機,漫不經心答道,「肯定知道吧,她一個小醫生能有幾個錢,他爸這次的手術費可不低啊。」
「有可能,許家人揣著明白裝糊塗,等她爸轉到病房后,找個人給他點撥下,女兒這麼偉大,捨身籌錢,他總不能一點不知情吧。」
「行,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給我。」
萬毓寧嘴角挽起笑,她回到床邊,拿起那份宣傳冊遞給阿梅,「等過幾天陪我去逛街,你先看看喜歡什麼,到時候我送你。」
阿梅欣欣然接過手,「好。」
一直到晚上七點左右,許旺才被推出來,手術做的很成功,許情深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定。
趙芳華知道醫藥費的事都解決了,所以特別殷勤,堅持讓許情深今晚回去休息,明天再來換她。
蔣遠周在星港的地下車庫等她,許情深上了車,司機和老白都不在,車子緩緩駛出地庫。
很快,一輛黑色大眾緊隨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