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鍾岷到鍾家，鍾媽媽他們也不在。鄒笙在客廳里做作業，鍾岷去廚房弄了一盤西瓜來，坐在她身邊看著。

鄒笙鬱悶地瞪他一眼：「你別看我！」

「我只是看作業。」

「我沒你聰明！」鄒笙推他一把，「肯定會做錯的。」

「做錯了我給你改呀~」

鄒笙很快把作業做完，扔到他身上。他一笑，拿過來，指著其中一道題：「喏，改改這裡就好了。快，看著~」

鄒笙鬱悶地修改：「太欺負人了。」

「我哪裡欺負你了？」

「聰明了不起啊？」

「我又沒怎樣……」

正說著，鍾媽媽和鍾爸爸回來了。二人一臉沉重，好像出了什麼事。

鄒笙站起來：「叔叔，阿姨。」

「阿笙來了啊？」鍾媽媽嘆了口氣，「作業做完了嗎？」

「做完了？」

「那先吃飯吧，一會兒跟阿姨出去一趟。」

「去哪裡？我、我媽媽好像不在家。」

「我知道。」鍾媽媽牽強一笑，「一會兒去找你媽媽。」

鄒笙心下疑惑，卻點了點頭。

飯後，鄒笙跟著鍾媽媽走，鍾岷自然也跟了上去。汽車開了好久一陣，停在一所醫院裡。

鄒笙下車，腿頓時一軟。鍾岷立即扶住她，比她還急，問他媽：「來這裡幹什麼？」

「阿笙媽媽生病了。」

鄒笙急忙往裡面跑，鍾媽媽在後面追：「走這邊——」

鄒笙走進病房，鄒母坐在床上，看起來沒有大礙。

「媽媽，你怎麼了？」鄒笙擔心又疑惑。

鄒母笑道：「沒事，就是突然頭暈，醫生說貧血什麼的，我也沒聽懂，住幾天就好了。」

「是嗎？」鄒笙不信，望著鍾媽媽。

鍾媽媽笑道：「沒事兒的，別擔心。」

「別告訴你姐。」鄒母說，「她讀書要緊。」

鄒箏十七歲，剛上高三，為了備戰高考，讀的住校。

鄒母晚上住在醫院，鄒笙不信她沒事！回去后，鄒家沒人，她就睡在鍾家。臨睡前，鍾岷在她房間呆了一會兒，她說：「你爸媽和我媽媽肯定有事瞞著我……」

「我看阿姨氣色還不錯，應該沒問題，只是不想你擔心罷了。」

等她入睡后，鍾岷敲開父母的房門：「鄒媽媽是什麼病？」

鍾媽媽難過地說：「是癌症，醫生說這個治不了……阿箏和阿笙這兩個苦命的孩子！」

鍾媽媽說著開始哽咽，鍾爸爸沒這麼情緒化：「我和你媽答應了她，以後要照顧阿箏和阿笙，她好的話還能活一兩年，盡量晚點讓她們知道。」

鍾媽媽點頭：「阿箏要考大學了，不能分心；阿笙還小，恐怕……」

鍾岷回到房間，對著電腦查了一晚上資料，查到最後，趴在鍵盤上哭起來。

就真的沒辦法嗎？哪怕讓人多活幾年，就真的沒辦法嗎？

第二天早晨，鄒笙在鍾家廚房做稀飯。做好后拿保溫飯盒裝了一盒，準備上學的路上給鄒母送去。

「岷岷怎麼還沒起床？」鍾媽媽問，「昨晚是不是又打遊戲了？我都說了，電腦那個東西不要放在他房間里。」

鍾爸爸不以為意：「他打遊戲也誤不了事。我倒寧願他荒廢一點，看他把駿駿逼成什麼樣子了？」

「那也不能怪岷岷，駿駿之前老師叫他跳級，是他自己不跳，非要等岷岷一起。」

「他不是怕岷岷在班上受欺負嗎？」比同班同學小几歲，能不讓人擔心嗎？

鍾岷下樓的時候，眼睛下兩個黑眼圈，鍾媽媽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倒沒有說他。

下午放學，鄒笙見他帶了一堆書回去，疑惑地問：「你做什麼？怎麼突然愛學習了？」他根本不需要好嗎？

「我打算明年參加高考。」既然現有的醫學治不了她媽媽，他自己去。不過高中的基礎，必須要打好。希望他能快點，最好高考之前還能看完大一的書，那一進大學就可以看大二的書，然後搞研究什麼的。

鄒笙不知道他有這個想法，驚訝不已：「你瘋啦？你才十二歲就要去高考，人家才……沒法跟你做朋友了！」

鍾岷抬頭看她一眼，滿眼心疼，伸出手狠狠地揉弄了一下她的腦袋：「我這都是為了誰？」

「還能是為了我不成？」鄒笙轉身趴在車窗上，突然一愣。想起剛到鍾家那天，他信誓旦旦地說：我以後去當醫生，不讓你媽媽生病。

她緩緩地回過頭，看著他：「鍾岷……」

「嗯？」鍾岷看著手上的化學書。

鄒笙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說什麼，乾脆靠在了他肩上。

鍾岷渾身一震，僵了好片刻，看向她的臉。他咽了咽口水，一動不動，就讓她這樣靠著，然後繼續看書。

在醫院下車時，鄒笙說：「以後別在車上看書，你可以聽聽英語啊。」

「好，你說了算。」

鄒笙莫名臉熱：「我去看我媽。」

……

鄒母出院后，不久又住院，反反覆復，進醫院的頻率越來越高、住院觀察時間越來越長。但她一定會在月底出院，不讓回家的鄒箏發現。

鄒笙不知道她生的什麼病，但漸漸從大家的情緒上感覺到不樂觀。

過年在家時，鄒母在家暈倒一次。這次鄒箏也在，但在大家齊心協力之下，鄒箏被糊弄過去了。

鄒笙受不了了，一直忍著眼淚。回家的路上，鍾岷握緊她的手。

鄒箏看見，大怒：「鍾岷，放開我妹妹！」

鍾岷無奈地看她一眼——沒看出你妹妹很難過嗎？

鄒箏哪裡會看出這個？在她眼裡，鄒笙還是小孩子，但這個小孩子面臨長大了，早戀是頭號問題！

鄒笙立即把手抽了出來。

鍾岷說：「她擔心阿姨。」

鄒箏一愣，急忙安慰：「別擔心，媽不會有事的。」

汽車停在鄒家門外，鄒箏說：「我去做飯，阿笙你去鍾岷他們家玩一會兒吧。」然後朝鐘岷使眼色，讓他安慰鄒笙。

鍾岷點了點頭，等她下車，就伸手把鄒笙攬在懷裡。

鄒笙啜泣起來，片刻后，放聲痛哭。也只有面對他，她才敢大膽地哭出來了。

鍾岷心如刀絞，他保證過的，結果他還在讀書，她媽媽又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