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是剛開始接觸英語的時候，一群中二病犯的少年，總會給自己取一個英文名字。而penny……是她英語老師幫她取的，因為聽起來和「沛依」很接近。那時候翩然還在上小學，她興沖沖地告訴了翩然，翩然自然也想要個英文名。

「有沒有什麼和翩然接近啊？」還未開始發育的翩然問，那時候她臉蛋肉肉地，紅撲撲像蘋果，特別健康。

沛依拿著英文字典，翻著附錄上的英文名，翩然湊過去看，突然指著A字頭下的一個名字：「這個吧？安妮、佩妮，聽起來就像兩姐妹！」

……

沛依手一松，同學錄落在了地上。

蘭冬辰走過來，靠在門上。

沛依看著他：「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翩然為我做了這麼多……」

「不，我不討厭你。我只是嫉妒。」

沛依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好吧。」

「不用太難過，翩然不喜歡的。」蘭冬辰說，「她為你做了這麼多，不是要你自責，不是讓你難過，而是想你開心，想你幸福。」

沛依撿起自己的同學錄，問：「那本同學錄留給我好嗎？」

蘭冬辰猶豫了片刻：「成！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最近看到一本小說，非常好，我想把它拍成電影，女主角是雙胞胎，要一人分飾兩角，我希望你能答應。相信我，這是為你量身打造的，如果你認真去演，華輝獎肯定沒問題！」

沛依一怔：「什麼小說？」

「我發你郵箱了，你慢慢看吧。」

當天晚上，沛依坐在床上，抱著筆記本電腦看完了那本小說。

小說不到二十萬字，名叫《紅舞鞋》。剛看到這個書名，沛依忍不住疑惑。有一部著名的芭蕾舞老電影《紅菱艷》，英文名直譯的話就是「紅舞鞋」，而安徒生也有一個童話叫《紅舞鞋》。她還以為和這兩者有關呢，看下去之後卻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小說女主角「小依」，和妹妹小影是一對雙胞胎，兩人從小跳芭蕾，互相為對方穿紅舞鞋。一次意外，小依為了救小影，失去了雙腿，只能靠輪椅行走，再也不能跳舞。小影則漸漸成為芭蕾舞明星，和小依漸行漸遠。小影屢次破壞小依的愛情，搶走喜歡小依的人，但其實是因為那些男人不可靠。最後，一個做過牢的男人喜歡小依，所有人都反對，唯有小影覺得這個男人可靠，表示支持。男人知道小影和小依的情況，覺得小影忘恩負義，對她很敵視，這讓小影更滿意。後來，小影患上了癌症，不願意治療，戀上毒品。舞團公演時，小影在後台吸毒，跳舞后心臟衰竭，死在了舞台上。與此同時，在家的小依產生心靈感應，從輪椅上跌倒，爬到門口打開門。此時天降大雨，她的眼神穿過層層雨幕，傷心大喊：「小影——」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小時候，她和小影穿著紅舞鞋，在雨中歡快地跳躍……

沛依看完，一直睡不著。這個故事，雖然不是她和翩然，卻很像她和翩然！特別是小影對小依的感情，像極了翩然，甚至比翩然更甚！

沛依拿起電話，打給蘭冬辰。蘭冬辰接起電話看了看時間，笑問：「你是來報復嗎？」

「什麼？」沛依不明所以。

「我記得有一次半夜打了你電話……唔，後來被你男人揍了，差點中槍。」

「…………你活該！」沛依大吼，突然想起這是半夜，害怕吵醒倪萬成和陳媛，急忙捂住了嘴。

蘭冬辰一嘆，披上睡衣起床，去隔壁翩然的房間：「半夜三更，你有事嗎？」

「小說我看完了。」沛依說。

「哦？有何感想？」蘭冬辰打開寫字檯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粉色的U盤，握了握，又放進去。

「很不錯。」沛依說，「我能見見作者嗎？」

「目前見不到她。」

沛依一怔，腦中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該不會——」

「不會怎樣？」

「翩然？」沛依忍不住渾身雞皮疙瘩。翩然，她還做了多少事？

蘭冬辰沉默片刻：「我只是在她的遺物里發現了一個U盤而已……」

「真的是她……」

「大概是吧，有一個記事本里，記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有幾頁和這個故事相關，看起來像是落筆前的大綱，還有零星的一些情節。」

「嗚嗚……」沛依縮在被窩裡，捂住嘴哭起來。

蘭冬辰一愣：「你別哭。這是她留給你的，明天我把U盤給你，我們找個出版社出版吧，然後版權什麼的，當然交給你，這是她遺囑過的。至於電影，當然要拍，我想她寫這個故事，是想讓你表演的，她知道你想拿影后……她最喜歡和你合作，這當然也是合作。」

沛依轉身，在床頭櫃里一陣亂翻，拿出翩然留下的日記。翩然的日記她熬了幾個通宵才看完，其中很多細節記得並不是很清楚。她找出其中一本，也是最後一本，這一本還只寫了一半，最後一篇停在翩然演出前那個晚上。

沛依記得，那篇寫著：加油！明天之後，就是新的一天啦~

沛依翻到結束前幾頁，是翩然在法國時寫的日記：莊園的風很大，葡萄很可口。故事寫完了，不太好，但我希望姐姐能幸福。

沛依當時沒太明白這段話的意思，還以為她是……預感到身體不太好、生命即將結束，而莊園買下來了，沒什麼遺憾，就是「故事寫完了」。

難道，她指的是這個？

沛依合上日記，問蘭冬辰：「你說，她為什麼要讓小影吸毒？難道她也……」

「不會的。」蘭冬辰說，「就怕你擔心，我已經問過她的醫生，她除了堅持跳舞，一直很遵醫囑。她這麼寫……是故意給小影一個污點吧。」

「故意？」

蘭冬辰沉默片刻：「我想，這是她的情懷。」

「情懷？那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明白，但如果不吸毒，她會讓小影有一個別的污點。放心，她沒有過，你不喜歡她的事，她不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