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寒深接過球童的球杆,頭微側,眯眼看著我說:「會打?」
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了,對面的兩個人的目光瞬間就落到我臉上,那丹鳳眼的人眨眼,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個遍,然後笑的很有興味的看著藺寒深說:「老盧,我感覺今天的太陽好大,我眼睛都有點花了,你眼睛花沒有?」
說著,看向旁邊已經拿著球杆眺望遠處的人。
男人收回視線,點了點球杆,走到一邊安好的白色球面前,聲音沉穩內斂,「有點。」
我不是聽不出來兩人的話中話,但我依舊不知道什麼意思。
藺寒深沒聽見我的回答,低低的嗯了聲。
尾音挑起,已經帶著壓力,我說:「一點點。」
陸承乾只教了我幾個小時,我只能這麼說。
「嗯。」藺寒深朝我走過來,把球杆遞給我,「打一個。」
丹鳳眼的男人再次朝我看過來,就連那揮了一顆球的男人也看過來。
我握住球杆,順著記憶中的打法去打。
很快,丹鳳眼的男人噗嗤一聲,那個男人也勾了勾唇。
我尷尬的看向藺寒深,我好像給他丟臉了。
藺寒深看向落到自己腳邊的球,眼帘掀了下,說:「嗯,動了下,也是好的。」
我,「……」
藺寒深開始手把手教我,話依舊少,卻簡明扼要,幾個小時我就會進球了。
雖然,只進了一顆。
日頭越來越大,我們回到休息區洗漱,洗漱出來,來到茶廳聊天。
服務員端了涼茶過來,給我們倒好,藺寒深和齊綏易,盧衾度聊天。
剛剛我聽見他們對對方的稱呼,丹鳳眼的是齊綏易,笑的內斂的是盧衾度。
我沒聽他們聊什麼,而是看著服務員把涼茶的杯子放到我們面前。
我看著藺寒深面前的杯子,他還在吃藥,喝茶是改藥性的,不好。
我說:「有溫開水嗎?」
服務員怕是第一次聽到客人大夏天問要溫開水,有些驚訝的看著我。
我繼續問:「有嗎?」
服務員反應過來,「有的,您稍等。」
服務員離開,發現藺寒深在看我,眼中墨色清淺。
我說:「待會就吃飯了,吃了飯就要吃藥,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喝茶的好。」
他眼睛動了下,似有笑意劃過,然後嗯了聲。
他今天心情似乎真的很好。
我轉頭,拿起茶杯喝茶,卻察覺到兩道視線直接的落在我臉上。
我一愣,抬頭,這才發現對面兩個男人正看著我,眼神都開始變的不一樣。
我想起剛剛說的話,臉色頓時就白了。
我竟然忘記了對面的人,直接這麼和他說話,很不好。
「我去下洗手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擔心自己多說多錯,只能找借口先離開。
快速離開,走遠了,齊綏易的聲音隱隱傳來,「寒深,那個女人,你什麼意思?你難道忘了你還有個……」
我沒敢亂走,怕遇到不該遇到的人,直接來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洗手。
冰涼的水落到手上,帶來一股涼意,我腦子清醒了許多,走出去。
不想這一出去,我就看見我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看見的人。
我臉色煞白,身體里生出強烈的憤怒和屈辱看著洗手間外的人。
陳柄,陳總。
他似乎也沒想到會看見我,但很快他上下看我一眼,眼裡劃過驚艷,眼裡也浮起我熟悉的邪惡。
我永遠都忘不了他對我做的事,雖然那晚我完全記不清,但在之前他對我的騷擾就像跗骨之蛆,我每每想起就忍不住噁心。
可我能怎麼辦呢?
我什麼都做不了,我沒有他的錢,沒有他的勢,他隨便的一捏我就死無葬生之地。
就像我的婚姻,一夜間灰飛煙滅。
我全身顫抖,陳總一步跨過來,握住我的手,眼中慾念瞬間布滿他的眯眯眼,「小然然,這麼久不見,你越來越迷人了。」
噁心眼神配上噁心的聲音,我掙扎,「放開!」
陳總的手握的更緊了,「藺總哪天不要你了,來找我,隨時隨地我都要你。」
我掙扎的手猛然僵住,震驚的看著他。
陳總色眯眯的摸我的手,被我用力甩開,他臉色瞬間陰鶩,但想到什麼,他壓了下去,又把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遍,眼裡浮起志在必得,「藺總的女人,我更想睡了。」
陳柄走了,我卻身體一軟,摔在地上。
陳柄怎麼知道我和藺寒深的事?
藺寒深不會把我們的事大張旗鼓的說出去,鄒文更不可能,我媽不知道藺寒深的身份,就算知道她也不認識陳柄,而我,更是一個人都沒說。
陳柄是怎麼知道的?
我心裡驚起滔天巨浪,久久回不了神。
沉穩的腳步聲停在我面前,一道陰影也隨之覆蓋,我下意識就要抬頭,低沉的一聲落進我耳里,「發生了什麼事?」
我一僵,抬頭,藺寒深站在我面前,像一株挺拔孤傲的松柏,高高在上的俯視我。
我搖頭,「沒,沒事。」
撐著旁邊的盥洗台站起來,手還在發抖,甚至腿都是軟的。
我穿著細高跟,腿軟站不直,高跟鞋也就跟著歪歪扭扭。
一隻手伸過來,穩當的摟住我的腰,我便靠在藺寒深身上,而我的手下意識抓緊他的西裝。
他看了我的手一眼,力道緊了兩分,攬著我出去。
他沒繼續問,但我卻還是要解釋了,「剛剛踩滑了,不好意思。」
「寧然。」藺寒深突然停住。
他淡淡的口吻讓我的心也跟著提起。
我仰頭看他,他也低頭看我,一雙漆黑的眼睛帶著瞭然一切的洞徹,然後說:「你不適合說謊。」
我們去餐廳的時候,齊綏易和盧衾度已經不在了,估計是走了。
我心裡鬆了口氣,那兩人的眼神總是讓我不自在。
我們吃了午餐便離開高爾夫球場,在車子朝市中心駛去的時候,我看見一輛卡宴從旁邊車道的對面駛過來。
白色車身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
陸承乾喜歡白色,他車庫來的車幾乎都是白色。
也只不過是幾秒,我沒看見車牌號,但我知道這就是陸承乾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