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驀然回首

齊夏冉哭了，哭的無聲無息，表情是僵硬的，但是眼睛里卻不斷的有眼淚掉下來。

花語就安安靜靜的陪著他，遞了盒紙巾給他：「男孩子大丈夫，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我今天白天說的話都不是真心的，你爺爺雖然有老年痴獃，但是他一直記得自己的孫子，不然不會不管不顧的去救你，不管我們對他怎麼好，他最想要的，還是跟你在一起，所以齊夏冉，你要好好的，能讓老人開心的，只有你一個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齊夏冉泣不成聲，抓著花語的手不停的抽泣，花語感受到了眼淚的溫度。

混合了懺悔解脫的眼淚，原來是這樣的溫度。

「你……能讓我去見見老師嗎？」齊夏冉顫抖著問。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那個男人是一切的起點和終點，不管這麼樣，他都要去最後的了斷。

出人意料的人，花語一口就答應了，直接就領著人去了停放康煒屍體的房間，沒有一個人攔著。

其實康煒人死了，就已經基本上沒有任何用了，留著他的屍體帶回去也就是為了給上面有個交代。

房間里空空蕩蕩，泛著一絲絲的寒意，花語忍不住的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齊夏冉上前揭開了蓋在康煒臉上的白布。

花語看見了康煒眉心的彈孔。

這枚子彈真的是十分風騷，正中眉心就算了，竟然還一點血都沒有往外流。

死人的臉色不會太好看，康煒的臉上還保持著那一瞬間驚訝的表情，僵硬了以後就像是一個猙獰的笑容，臉色青白中透著邪氣，能讓人看了做惡夢的那種。

齊夏冉沉默的看著，語哥很體貼：「要不要我出去？」

齊夏冉搖了搖頭：「不用。」

他就這麼看了好幾分鐘，才從脖子上扯了根紅色的線出來，花語看見墜子上是一個玉觀音。

C國的傳統，男戴觀音女戴佛，這種用紅線穿著的玉觀音，一般都是用來保平安的，就跟平安符差不多。

齊夏冉說：「這是我剛剛放火燒死了我父母后，每天晚上都會做惡夢，老師給我的。」

「他說這是他媽媽留給他的，玉料是不值錢的邊角料，但是他戴了二十多年，親手給我戴上后，我就沒有再做噩夢，直到他教我殺人後。」

他笑了一聲，「觀音是不會保佑惡人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把這個東西給我，但是既然是母親的遺物，還是還給你。」

齊夏冉彎下腰，將還帶著他體溫的玉觀音掛到了康煒的脖子上。

一如當年的康煒。

而後齊夏冉閉了閉眼睛，「我感謝你，但是，我也恨你。」

……

第二天，花語醒來的時候，看見了自己第二人格留下的字條：今天去見胡廣軍，問出康佳佳和康煒當年的事情。

ps：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就要搞事情了！

花語：「……」

媽的，到底誰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給安不言打了個電話后，花語去吃了早飯，而後極其不情願的去找了胡廣軍。

她是真的不懂，人都抓到不就行了？何必還要探聽那些陳年舊事，跟那個蠢貨有一星半點的關係嗎？？

胡廣軍一直被看押在派出所里，他沒有兒子那麼大能耐，沒有跑出去的辦法，被三小時一班二十四小時緊盯著的特警看的死死地。

花語進去的時候，這個人正在焦慮的抽煙，聽看守的特警說，他最近的精神不太正常，跟瘋了似的。

花語進去的時候，胡廣軍倒是認出來了，「你來幹什麼？」

花語冷漠的想，我也不想來。

她坐在了椅子上，開門見山：「你跟康佳佳到底是怎麼回事？」

提到這個名字，胡廣軍就跟被人點了啞穴一樣，一句話也不說了，蹲在牆角抽煙,看那樣子，倒是真的精神出問題了。

花語沒多少耐心浪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打算晚上的時候直接告訴那個蠢貨胡廣軍不配合，起身要走的時候，胡廣軍卻突然開口了：「我聽說，康煒死了？」

這句還挺正常。

花語勉強的嗯了一聲。

胡廣軍說：「死了好，死了乾淨。」

花語頗為贊同。

「要不是康佳佳捨不得，在她懷上的時候我就把這個孽種打掉了。」胡廣軍臉色猙獰的說。

這好像跟原有的故事情節不一樣？

胡廣軍像是看見了什麼幻象一般，獃獃的說：「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才十九歲，花一樣的年紀。當時老子一眼就相中她了，強要了她。」

花語：「……」

人渣。

「後來她跟我鬧，我哄了她很久，她同意跟我結婚了，之後她有了孩子，我不想要孩子，我覺得孩子是來討債的，我這樣的人，也不配有後代。」

很有自知之明。

胡廣軍道：「但是後來，她知道我是做什麼的以後，就變了，她無時無刻不想著我進地獄！」

花語說：「你本來就該下地獄。」

胡廣軍沒有理會她，繼續說：「但是我是真的喜歡她，用盡了一輩子的耐心去哄她……但是她是怎麼報答我的？！竟然跟我的兄弟偷情！還說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種！」

花語：「生活中應該有點綠色。」

「……」

好在胡廣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聽進去，道：「行啊，她不是喜歡野男人嗎？我就讓她被野男人上個夠！」

於是在康佳佳生下孩子后，他把她丟進了夜總會，讓她變成自己曾經最不恥的樣子，但是為了那個野種，她不敢自殺，她必須得苟且偷生。

他本來是想直接把康煒掐死的，但是那樣子的話，康佳佳也絕對或不下去，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放過她？！

他在這骯髒的世界中用命搏出一條出路，讓自己鐵石心腸，最後將唯一的真心掏出來放在康佳佳面前，這個女人是怎麼對待的？

棄若敝履，毫不在意，任意踐踏！

但是後來，康佳佳還是把孩子偷走了，她把康煒藏了起來，自己迎著他的車撞了上來，最後只留給他一地的血肉模糊。

她就算是死，也要選一個最折磨他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