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拆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他是我男朋友。」
「哇哦!」那個女孩子低呼一聲,「好羨慕你啊霍姐,要是我也有裴少這樣的男人追,我死也瞑目了!」
霍拆淡淡道:「生死是大事,不要用來開玩笑。」
那女孩訕訕的「哦」了一聲,不太高興的離開了。
化妝師苦口婆心的道:「你說話就是太直了,很容易得罪人,閻王好躲,小鬼難纏啊!」
霍拆道:「她現在連十八線都不到,等她有本事爬到我上面去,我再考慮謹言慎行。」
「你呀你……」化妝師無奈的搖頭笑了。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喧嘩,化妝師看了一眼,疑惑道:「寧樂雙?她來幹什麼?」
霍拆睜開眼睛,也看了過去,只見來的人不只有寧樂雙,還有陸溏深。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銀灰色的襯衫,領子上別了一枚金色的領針,臉色有一點蒼白,但是整個人的氣勢卻是絲毫不改,即便是刻意收斂過了,也讓人不敢逼視。
寧樂雙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裙,笑靨如花的跟劇組的人打招呼,說明來意:「我來看看唐濃,今天天氣這麼熱,不知道她的傷口有沒有發炎。」
唐濃也在化妝,聞言笑了一下,「謝謝寧影后了,我沒事了。」
寧樂雙笑道:「論資歷你是我的前輩,何必這麼客氣呢。」
她身後的經紀人立刻招呼大家:「雙雙給大家帶了酸奶和水果,自取不要客氣哦。」
大家頓時就是一片的「謝謝寧姐」「寧姐太客氣啦」。
寧樂雙跟唐濃說了兩句話,唐濃始終冷冷淡淡的,規矩禮貌,彷彿完全不在意之前她將自己刺傷的事情,寧樂雙心裡冷笑。
外人看見了不知道又要怎麼說唐濃大度呢,可是事實上分明就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寧樂雙眸光一轉,就落在了霍拆的身上,對陸溏深道:「阿深,不跟阿拆打個招呼啊?」
陸溏深看都沒有看霍拆,淡淡道:「不相干的人而已,不必。」
寧樂雙得意的笑了一下,又道:「那阿深你等我一會兒,我找呂老有點事。」
「嗯。」陸溏深輕輕點頭,隨便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
霍拆忽然站起身:「米姐,我去下衛生間。」
化妝師點點頭,「去吧。」
霍拆冷著臉穿過走廊,到了衛生間后就關了門。她撐著洗手池的邊沿,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妝容是月霓裳剛剛進宮時的清秀素麗,帶著一點婉約氣質,但是只要她不刻意去柔化面部的線條,她的模樣看起來仍然冷
冰冰的,不近人情的厲害。
霍拆伸手撫摸上自己的眼角,那裡有一條細小到如今都看不見的疤痕。
是在剛知道寧樂雙成為陸溏深未婚妻的時候,她提著鞭子找到寧樂雙,一鞭子抽爛寧樂雙裙角后,陸溏深砸過來的煙灰缸留下的。
當時鮮血橫流,經過時光的洗禮它也慢慢的褪色了。
時間是個庸醫,卻包治百病。
時間包治百病,卻是個庸醫。
它讓傷口癒合的方式只是讓它一次又一次的流血,皮開肉綻,直到再也流不出血液來,就假裝傷口癒合了。
霍拆想要接一捧冷水來讓自己清醒,可是臉上還有人家辛辛苦苦畫上的妝。
她看著鏡子的的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在這時,門被人推開了,霍拆沒有在意,直到鏡子里映出了來人的身影。
銀灰色的襯衫,金色的領針在熠熠發光。
霍拆一愣,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裡是女廁所。」
陸溏深淡淡道:「我當然知道。」
於是霍拆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靜靜地看著陸溏深伸手反鎖了門。
「你和裴信儀在一起了?」陸溏深開口。霍拆覺得自己沒必要對他的問題有問必答,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的殘念在作祟,她總是想從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到真實難過的表情,於是她說:「對,我和他在一起了
。」
「他對你好嗎?」
霍拆道:「陸少沒有看到嗎?每天一束鮮花,噓寒問暖,呵護備至,挺好的。」她頓了頓,飽含惡意的道:「至少對我是真心的,不會不要我。」
陸溏深像是根本就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忽然欺近幾步,一手掐住了她的腰,一手撫摸上她還沒來得及上妝的嘴唇。
掐著她腰的手用力極大,似乎想要把骨頭折了才甘心,偏生摩挲她嘴唇的動作又極為溫柔,像是在呵護什麼珍貴的瓷器。
霍拆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乾脆就沒有反抗,只是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冷冰冰的看著他,「陸少這是什麼意思?」
陸溏深仍然面無表情,道:「霍拆,你是我養大的。」
霍拆忽然閉了嘴。
陸溏深又道:「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才一點點大,跑兩步就要摔在地上哭,要我抱才肯起來。」
「明明小時候那麼乖,怎麼長大了就學會頂嘴了呢。」
霍拆嘲諷道:「我欠陸少一條命,你現在要收回了?」
她伸手從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把小的彈簧刀,刀刃在須臾之間彈出,霍拆把刀塞進陸溏深的手裡:「我還你。」
陸溏深緊緊的盯著那把雪亮的刀,忽然冷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麼。」
霍拆一愣,耳邊響起刀刃墜地的聲音,下一刻,她的唇就被人狠狠的咬住了。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吻,更像是野獸在啃噬食物的血肉,帶著兇猛的、霸道的、不可抗拒的力道。
霍拆睜大眼睛,只感覺自己的嘴唇都要給人咬下來了,但是那個人還在不斷的把她壓向他,兩個人之間連一點縫隙都沒有了。
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被孤狼盯上的羚羊是怎樣的絕望。
不管你跑的再快,再遠,它總是能夠追的上你,戲耍你,然後吃掉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霍拆聽見陸溏深在她耳邊低聲問:「裴信儀有像這樣吻過你嗎?」
霍拆半閉著眼睛,輕嘲:「沒有。」「他可比你溫柔多了,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