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言看一眼手上的腕錶,隨手扒拉開委屈的跟小媳婦似的程延之,「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
「去哪?」
陸爵風站在原地,根本沒打算動。
陸景言神秘一笑,「秘密,到了你就知道了。走吧!」
程延之主動把他那輛新買的488車門打開,「瞧瞧,我開著訂製版的四座488來接你,賞個面吧!」
就在這時,旁邊另一部職工電梯開了。
陸爵風下意識地往旁邊掃一眼,高大的身形微微一頓。
儘管只有一瞬間,但是陸景言緊挨著陸爵風,立刻感覺到了。
他順著陸爵風的視線,正好看見白芷從不遠處的電梯里出來。
這倆人怎麼碰一起了,嘖嘖,這回可有意思了。
白芷的拍攝工作一結束,就催促孟長欣帶她離開。
誰想到,躲來躲去,最後會在停車場碰見陸爵風。
四目相對,白芷不著痕迹地錯過去。
她的雙眼依舊毫無焦距。
陸爵風的視線太強烈,天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控制自己不失態。
幸好孟長欣這時忽然加快腳步,她能儘快從陸爵風的視野里逃開。
她腰挺得直直的,腳步不快不慢,像看不見的時候,把所有的方向感交給孟長欣。
直到坐進孟長欣車裡的瞬間,她提著心落地,渾身緊繃的神經如數潰散。
「哎呦,嚇死我了!」
孟長欣坐進車裡,拍了拍仍在狂跳的心口。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白芷,發現白芷的表情有些奇怪。
「那個……你剛剛有沒有聽到陸總的聲音了?」
「沒有,怎麼了?」
「沒怎麼,我隨便問問。」
孟長欣也沒想到這麼巧,一下電梯就看到陸爵風。
為了避免尷尬,她拉著白芷匆匆逃離現場,希望陸爵風沒看見她們。
太嚇人了,白芷沒聽見陸總的聲音那是再好不過。
白芷靠在座椅上,孟長欣並沒有注意到,她看向窗外的眼睛有了焦距。
她攤開手掌,掌心浸出一層冷汗。
腦海里映現一雙狹長的墨眸。
憂鬱又透著不甘,帶著滔天的怒意。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想象不到陸爵風會有那樣的複雜的眼神,好像一把鋒利的鋼刀貼著她的心口擦過,浮光掠影,不見傷痕,卻刻骨銘心。
程延之發覺陸爵風周身的氣場不太對勁,他立刻後退兩步,小心覷著他說:「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他背對著電梯,沒看到白芷和孟長欣。以為自己靠陸爵風太近,遭人嫌了。
身為陸爵風的哥們,程延之知道陸爵風不喜歡別人隨便碰他。
陸爵風一言不發,他眼裡有一片深潭,倒映漫天寒星。
陸景言看破不說怕,他替陸爵風拉開車門,「請!」
陸爵風坐進車裡,陸景言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坐進後座,一邊指揮程延之,「去,好好當司機!」
程延之拎著車鑰匙,二話不說,乖乖開車。
金黃色的488和孟長欣的紅色美人豹擦身而過。
一個向南,一個向北。
兩車錯身的瞬間,陸爵風目不斜視,一分餘光也沒分過去。
陸景言偷偷瞄了一眼陸爵風的神情,嘴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今天晚上的活動有戲了!
程延之做乖乖司機,一路把人帶到「和悅樓」。
這是一家私密性極強的高級餐廳。
傳統的中式裝修,門口兩個招財獸堪比政/府大樓門口的石獅子,矯首昂視,高大氣派。
金黃色的488剛停在門口,立刻有迎賓過來停車。
三個人身形高大的男人前後走進和悅樓。
頓時吸引了禮賓小姐的注意力。
程延之穿得依舊是米白色西裝,金絲邊眼鏡在燈光下透著精光。
他主動帶路,「陸總,咱們今天在『重逢』聚一聚。」
陸爵風淡漠的眉眼掃過程延之,「只有我們三個?」
他穿著鐵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最簡單的職場打扮,偏偏被他穿出了獨一無二的冷然。
殿後的陸景言主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來都來了,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禮賓小姐打開硃紅色對扇宮廷大門,「重逢」之門正式開啟。
寬敞的餐廳里,裝修別出心裁。
淡黃色背景牆壁猶如古老畫卷,隨著木門推開,徐徐展開。
一隻鴻雁在在空中振翅翱翔。
空曠的天地上,有一張薄薄的紙在飄舞,上面還有些許字跡。
一個女人站在地面,仰望天空,雙手似抬非抬,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陸爵風走進包間,看著面前的壁畫,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爵風。」
冷不丁一道女聲傳來,陸爵風全身的神經隨之緊繃。
溫柔繾綣,理智冷然。
這個聲音早在很久以前,就烙印在他的心底。
陸爵風呼吸一滯。
他轉過頭,一張美麗的臉闖入他的視線。和記憶里的面容漸漸重合,卻又不完全一樣。
夏雲笙,比過去更成熟,更漂亮了。
高挑的身材,比以前更加纖細。
她換了髮型,長發自然垂在肩上,發尾微彎。
原本圓潤的臉頰褪去嬰兒肥,也許是燈光太過璀璨,她的臉色比以前更加白皙,少了自然的紅暈。
秀氣的眉毛似蹙非蹙,眉眼間永遠是訴不盡的溫情,黑亮的眼仁好像能看見你的心底里。
倒是額間的那一點朱紅更加艷麗。
陸爵風看向夏雲笙身後。
陸景言和程延之早就不知道哪去了,看來一切早有預謀。
這間屋子叫「重逢」。
牆上畫著「雲中誰寄錦書來」,諷刺至極。
她失蹤多年,哪來的鴻雁傳書。
陸爵風冷眼掃過夏雲笙,便往包間外走去。
夏雲笙臉上的笑意瞬間凝滯。
她策劃許久,就等待這一場重逢。
在她見到陸爵風的瞬間,她如願看到他眼中的驚訝,可隨即又變成漠然。
這不是她想要的重逢,夏雲笙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爵風,別走。」
在慌亂之中,她抓住陸爵風的胳膊。
「你聽我解釋,當初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別。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