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又準點來報到了，今天他極其的沒有神采，看高方平的眼神也有一些無奈，還有嫉恨交加的意味。果然如他昨天說的「我不理你了」，從來到起他除了帶著梁紅玉玩，一句話也不和高方平說。

燕小乙就這德行，卻還讓高方平很放心他，也算個奇葩型的人才。

作為對盧俊義忠心耿耿的人，高方平的所作所為他會高興才是怪。那就變為沒心沒肺了，就不是燕小乙了。所以此點上高方平是理解他的。

然而高方平是個流氓，理解歸理解，卻會繼續行走在激化於燕青矛盾的道路上前進。比如另外一個流氓曹操，他也經常對屬下這麼干。

「燕青你怎麼回事，我留守府難道沒有你一席之地，為何作為我的人，還天天回盧府？」小梁根本就不在意燕青，也就是見到的時候想起便問問。

燕青低著頭不卑不亢的道：「衙內見諒，盧大官人對小的恩重如山，情同父子，從戶籍手續上來說小人也是盧府的人。此乃國朝律法所定。」

「律法是吧？」小梁揮手道：「本衙內親自寫信給盧俊義，讓他馬上到大名縣辦理你的解籍文書，如此一來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除非他敢不給我梁希明面子？」

果然還是拳頭大的說了算，官府就是他梁家的呢。真是如此，盧俊義當然不敢拒絕，也不會拒絕。於是燕青頭皮發麻，破罐子破摔的模樣道：「衙內隨意，只是小乙就此乃是爛命一條，衙內是不會喜歡用小乙的。」

「管你，反正老子就要這麼做，不服氣就咬我屁股。」小梁沒心沒肺的叫嚷著。

燕青苦笑，表示紈絝子弟的世界觀他真的不懂……

高方平所在的地方總能帶來不一樣的歡聲笑語。

現在這個留守府內的小別院內，沒有官府重地的威嚴，武將、流氓、蘿莉、小乞丐、才子、小豬等等截然不同的群體混雜一起，東家長西家短，其樂融融。

這算是燕青唯一喜歡高方平的地方，他是孤兒，從未體會過「家庭」意味，而盧府儘管不算官宦家庭卻規矩又多又雜，顯得死氣沉沉。

從這點來說，燕青除了對高方平懷有深深的排斥心理，卻同時也融入了這裡，不想輕易的離開。

燕小乙的天性是和除高方平之外的人，誰都可以做朋友。梁紅玉喜歡他，牛皋喜歡他，林沖關勝、留守府過來伺候的丫鬟，沒有不喜歡他的。而他也喜歡大家，就是某個時候會躲在角落裡畫圈圈詛咒高方平。

小牛皋除了練武，每天也抽出大部分的世間擦亮衙內爺的金錠。活了十多年，他那並不成熟的心裡覺得，最近才像是一個正常人，像有了個家庭。他打算用性命維持住這個家庭，保護好梁紅玉以及弟弟妹妹。以此為動力，他練武也就特別勤奮。

燕青很有才，奇技淫巧特別的多。算個好工匠，他的拿手絕技除了盧俊義教的相撲外，手弩也是他的一個本事。高方平專門觀察過他的手弩，世面上見不到，是他自己設計和改進的。威力不行，無法用於戰陣，卻是近身防衛的利器。

如此一來高方平對這人的印象好了一些。大宋不缺山賊土匪以及各種官員宰相了，但缺少各種各樣的技工人才。高方平一向很佩服這些人。

但燕青有個特點是不和高方平說話，高方平也懶得理他。

受到燕小乙的啟發，高方平得空的時候，也在書房之中拿著筆，嘗試性的畫一些半吊子工業圖紙。

這些不是高方平的專業，簡直兩眼一抹黑，但力所能及的把記憶中「工業軸承分解結構」簡單的畫出來。這就叫創意。

有了創意后，怎麼把這個想法實用化，做這些事的人才就叫「工程師和技師」。

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工業軸承，高方平知道其中蘊含的難度。工藝的把控，流水線的實解成型，大量冶金工業人才的培養，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但最重要的是有這麼一個想法，並投入大量的金錢去燃燒，一大群有志鑽研的匠人奇才，去前赴後繼的努力。就像餵養孩子，從嗷嗷待哺，直至有天孩子長成，頂起整個家裡的大梁。

那麼有二十年的時間，高方平不信建立不起產業鏈來。

小小的軸承看似簡單，卻是一個無名大英雄。它幾乎能在各個領域發揮出至關重要的作用。各種牛車馬車推車，一但用上了軸承，將大大節省運數途中的能量損耗。

是的，它能簡單的節省馬力。

大部分馬車的動能在劣質車輪轉動的過程中被消耗，這部分損失的動力就是馬力，而馬力需要吃糧草進去轉化，這是能量守恆，也是能量損耗。

有軸承后，原本需要四匹馬拉的車，兩匹馬就能搞定，這就叫生產力進步。也是將來漢兒大軍持續遠程作戰的後勤保障源泉。

有了軸承之後，很多想象中的大型工程器械，能運轉的更加省力，更方便進行維護。

倘若沒有足夠的工程器械幫助，高方平策論中的《不對稱戰法》就是一紙空談，不可能把箭塔堡壘修到漠河去。一但失去了堆箭塔式的堡壘防禦戰法，漢兒將面臨著幾乎不可戰勝的鋪天蓋地的騎兵集群糟蹋。

這些全部的構想，竟是都建立在一個毫無不起眼的小小軸承身上。

搭建工業商用化的初期，需要的真不是什麼導師大能，有錢就行。這是一頭超級吞金巨獸。這就是高方平急於展開錢莊的原因。長年累月的燒錢，培養出整整一代匠人技工，那真不是一個家庭的財力所能完成的。

真不用高方平懂什麼工業技術，也不用帶著中國工程院的檔案創業。真的，有錢有想法就行。

人類是有創造力的，特別宋人的創造力真不是蓋的，四大發明的出現足以說明宋人的創造環境乃歷代最好，創造熱情歷朝最強。

他們僅需要一個有錢、有想法、有堅持的人去帶頭，然後源源不斷的燒錢供養他們。那麼他們就能在大量的實解工作中，出現一個又一個的創意，一個又一個的革新。

有十至十五年的沉澱和積累，初級工業的形態就會出現。

那時候工業國虐游牧蠻子，不要太欺負人啊。那比開著修改器虐NPC還要令人髮指。就算遇到千古昏君和滿朝貪官，那真是想輸掉戰爭都難！或許百萬騎兵集群衝鋒的聲勢可以算世界奇觀，但和炮兵集群像病毒一般吞噬騎兵相比，視覺震撼還是弱爆了。

一邊YY著，高方平如同十四歲時偷看「動作片」的情形，口水滴下在懷裡的小蘿莉腦袋上。

梁紅玉對此不是十分在意，含著手指道：「衙內畫的風箏模樣好怪？」

高方平給她一個暴栗：「胡說，這是軸承，乃國之重器。」

「國之重器啊？十天能造好嗎？」梁紅玉好奇的道。

「最快十年，在我不差錢的情況下。」高方平輕嘆一聲，任重道遠啊。

找高手匠人依照想法，打造勉強能用的軸承其實不算難。但那叫奇技淫巧而不叫工業。畢竟魯班很少而國家很大。魯班打造的物件，老百姓也用不起。必須要整個模式的改變，工藝的改進，流水線的成型，進而倒逼制度和整個冶金業的顛覆，量變，才能引發質變。

而這個過程需要時間、金錢、以及寬鬆的政治環境。

以大宋目下鐵煤礦煤礦官辦專營的土壤而言，想在其中走出一條工業之路來，那和暴風驟雨中的一頁孤舟差不多，那就真的聽著禿驢語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比較好。一般人洗洗睡了。

不過高方平地位特殊，奸臣老爹也吃得住官家，那麼在不差錢的情況下，小範圍的試點，只如同斥候一般的探索一下工業道路，燒錢培養出第一代工業人才，儲備技術沉澱，這樣的方式還是可以冒險一試的。

只要儲備好那批人才，一但政治大環境改善的第一時間，他們進駐新東方技工學校和藍翔道路橋樑設計院什麼的，擴散培養第二代，與此同時鋪天蓋地的金錢砸進去，遍地開花，集中的工業區用五至十年時間取代手工作坊，那就快了。

要支撐艦隊經略歐洲或許有點難，不過把周邊蠻子虐得後悔做人是妥妥的。

「原來要十年啊。」梁紅玉含著手指想了想，「吃年就十年，今天跨出第一步，十年後小玉也長大了，咱們一起跨出最後一步。阿姐的武藝也不是一天煉成的，這道理小玉懂的。」

這隻蘿莉真的太有愛了啊，高方平摸摸她的頭笑道，「好，今天跨出第一步，咱們找高手匠人來打造勉強能用的軸承，然後給你做一個滑輪車玩耍。現在這麼做是勞民傷財的奇技淫巧，卻是偉大事業的第一步。」

「好嘞。」對滑輪車很好奇的梁紅玉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