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燕很高興，「真的嗎？那咱們趕緊帶着他們幾個過去洗澡吧。」

季巧巧說：「別着急，他們幾個呢，有點害羞，所以不想在院子裏面跟其他人擠作一團。而且，也不想被別人洗澡。」

「那？」

「那院子裏有空屋子，我已經答應了他們幾個，讓他們在屋子裏自己洗澡，之後自己擦藥粉。」季巧巧道。

劉飛燕有些擔心，「他們幾個還是小孩子，能洗乾淨嗎？」

季巧巧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何況是這些小乞兒呢？他們肯定早就會照顧自己了。」

「好吧，我讓人去屋子裏佈置盆子跟水桶。」劉飛燕走了過去。

季巧巧陪着幾個女娃娃走到屋子裏，她教了一遍藥粉的用法，又把乾淨的布巾跟衣裳全都留在裏面，就關上門走了出去。

然後，她隨便搬了個小椅子坐在門口，防止被其他人不慎推開門看見了。

院子裏的孩子們已經全都洗好了，他們換上了乾淨的衣裳，頭髮也洗好重新梳理過了，看上去都挺精神的。

季巧巧看着這些孩子們的臉龐，想到自家的兒子，不由嘆息了一聲。

這些孩子們雖然是小乞兒，不過之前也跟着劉飛燕學了一些規矩跟禮儀。

他們挨個挨個的道了謝，這才高高興興的跑走了。

很快，院子裏就空了下來，劉家的下人們手腳麻利的開始打掃院子，天冬跟地榆則走到季巧巧的身邊。

「夫人，有個事兒，我覺得要跟您說一聲。」天冬道。

「怎麼了？」季巧巧問道。

天冬說：「這群孩子們大部分都挺好的，這幾年在粥棚吃飯，倒是沒有面黃肌瘦，而且定時看大夫也對他們很有幫助。可是……」

「可是什麼？」季巧巧微微皺起眉頭。

天冬低聲道：「我在幾個年紀很小、比較瘦的小孩子身上，發現了棍子打過的痕迹。全都是一道一道的青紫，都在大腿、後背跟屁股上，看着怪嚇人的。」

地榆也小聲說：「是啊，夫人，我問了那幾個小孩子，他們說都是前面街上的大孩子打的。那幾個孩子家裏是開商鋪的，個子也大，經常拿着棍子追趕他們。他們幾個年紀小，又跑不快，偶爾落單的時候，就會被那幾個孩子打一頓。」

季巧巧聽的心裏一揪，「他們為什麼不告訴劉小姐？」

「我也這麼問了，不過，有一個小孩子說：『劉小姐這麼好，給我們吃飯，給我們看病，這麼點小事情，不好麻煩她的。』」天冬說：「我聽了以後，覺得特別不是滋味，所以，就想跟夫人說一聲。夫人，您看這事兒，咱們要不要管？」

季巧巧已經氣的渾身發抖了，她一拍大腿，道：「管！當然要管！不過，你把那幾個身上有青紫痕迹的孩子找過來，我帶他們去找那些壞孩子！」

「是！」天冬跟地榆立刻跑了出去。

這些小乞兒大多住在外城的一間破廟裏，有些也會撿幾個破舊的、沒人要的空置院子住下來。

所以天冬跟地榆跑了這幾個地方，就把幾個挨過打的小乞兒全都找回來了。

這時候，屋子裏面的幾個女娃娃已經洗好澡出來了，這一洗乾淨，原本的樣貌就露出來了。

季巧巧見她們幾個五官清秀端正，忍不住有些擔心。

那個年紀最大的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一出來，就說：「夫人，你看，我們已經洗乾淨，也擦了藥粉了，我現在就要在臉上抹灰了。」

季巧巧點點頭，她看着幾個女娃娃在地上抹了灰把小臉重新弄得髒兮兮的，心裏難受極了。

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們能幫助的太少了，這些孩子還是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

季巧巧從荷包裏面摸了一點兒碎銀子出來，交給那個年紀最大的女娃娃，道：「這個你收好，或者藏在什麼地方，萬一以後有什麼急用的話，都能用上的。」

那女娃娃看了一眼季巧巧，接過銀子，拉着幾個女娃娃就給季巧巧道謝。

「夫人，我叫祝蘭花。」那女娃娃說：「我已經快要十一歲了，這幾個都比我小一些，所以都是我在照顧她們。」

「原來你叫蘭花啊，名字真好聽。」季巧巧說：「我叫季巧巧，我夫家姓賀，住在城外的冬山庄。以後，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可以去冬山庄找我。」

祝蘭花點點頭，「我知道冬山庄，我家是長樂村的。」

季巧巧道：「哎呀，跟我娘是一個地方的人。我多嘴問一句，你爹娘呢？」

祝蘭花說：「我爹天天打人，我娘被打的受不了了，幾年前丟下我們就跑了，哪兒都找不到她。後來我爹娶了後娘，後娘跟着我爹一起打我，我也受不了了，就也跑出來了。」

祝蘭花說的輕描淡寫的，季巧巧卻聽得更加心疼了。

她說：「反正，以後有事的話，以後要去找我，記住了嗎？我跟你保證，我一定可以幫上你們的忙。」

正好說到這裏，天冬跟地榆帶着那幾個經常挨打的小乞兒走進來了。

季巧巧說：「蘭花啊，我還有些事情，就先不說了啊。」

「夫人，就是這幾個孩子，身上都有很嚴重的傷痕。」天冬道。

季巧巧說：「你們跟我說，是誰家的大孩子總打你們？」

這幾個孩子可能膽子極小，他們看着季巧巧，卻不敢說話。

這時候，祝蘭花在後面說話了，她說：「夫人，就是前面那條街上開客棧的老闆家的兒子豬頭，跟他的幾個表兄弟。」

外城當然也有那種便宜的客棧，供那些販夫走卒們入住的。

雖然這些客棧不上枱面，但總歸是可以賺到錢的。

季巧巧說：「行，我們就去客棧問個究竟！」

祝蘭花說：「夫人，就算您今天幫他們討回公道了，以後怎麼辦呢？他們今天害怕了，可明天說不定會打得更厲害的。」

季巧巧轉過身去看着祝蘭花，眼神溫柔極了，「小祝啊，你想的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