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濟神色微微一變,不過他到底是老江湖,很快就鎮定自若的說道:「好,有空一定會去做客的。我就不送二位了,慢走。」
上了馬車,芫花小聲說:「夫人,嚴老闆剛才好像有一點不高興。」
季巧巧說:「他不高興就對了,之前他做的那件事,讓我們家朗哥不高興了,我當然要好好的回敬他一下啊。嚴老闆不高興了,我家朗哥就高興了,多好啊。」
芫花捂著嘴巴小聲笑了起來,「夫人對老爺可真好。」
「這是應該的啊,我們是夫婦嘛。再說了,我是個護短的人。」季巧巧說:「嚴老闆當然不是壞人,可我現在這個情形,真的不喜歡有人來打擾。」
芫花說:「夫人跟老爺的感情真是叫人羨慕。」
季巧巧笑了一下,道:「你要是跟梁畫師成親了,說不定比我們倆的感情還好呢。」
芫花臉一紅,「我配不上他,我是不可能跟他成親的。我希望梁畫師找一個好人家的小姐,體體面面的成親。」
「體面這種東西值多少銀子啊?」季巧巧說:「你覺得我們家朗哥體面嗎?」
芫花說:「老爺自然是最體面的人了,他曾經做過大將軍,身家豐厚,還會武功,配夫人是最好的。」
季巧巧說:「對啊,你看,他這麼體面的人,可是當初,他卻看上了很不體面的我。你們雖然被買來的時日不長,但肯定聽村裏人說過吧?我認識朗哥的時候就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所有人都說我這輩子沒指望了,我親爹也嫌我丟人。但是我自己不覺得啊,我自己賺錢養家,我不偷不搶沒做過虧心事,我怎麼不體面了?你看,我跟朗哥都是跨過了所謂『體面』這個東西,所以現在才能擁有這麼好的日子啊。你也一樣,你是因為家中出事才被迫賣出來做丫鬟的。這怎麼不體面了?這分明是命途多舛!」
芫花低着頭說:「不管是什麼都好,我自己倒是無所謂人言的,可我怕梁畫師被人瞧不起。」
「行吧行吧,反正我也不會勸你的。」季巧巧說:「等過幾天梁畫師去咱們家裏住下了,你自己慢慢跟他說吧。」
芫花這回有些急了,「我……我不敢見他。」
「有什麼不敢的?」季巧巧說:「我要是你,已經打定主意不嫁給他了,那我就趁着他還沒成親的時候多見一見他,好好跟他說說話什麼的,免得老了以後後悔。」
芫花聽的懵懵懂懂的,到下車的時候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到了新宅子,廣盛跟姐姐廣梅出來迎接他們,廣盛笑容可掬,很有點兒管家的模樣了。
但廣梅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叫芫花看了有些不舒爽。
季巧巧問道:「我娘她們從集市回來了嗎?」
廣盛說:「回來了,正在大廚房做飯呢。我娘跟着老夫人一起去的,今兒好像逛的不錯,買了不少東西呢。」
季巧巧點點頭,「那我也去大廚房看看吧。」
說完,她就帶着芫花朝大廚房走,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什麼,就趕緊回頭喊道:「朗哥,剛才我拿回來的那個食盒要拿去冰著,不然會壞的。」
「知道了。」賀英朗點點頭。
廣盛立刻道:「老爺,什麼東西要冰起來,交給我吧。我昨兒讓人送了很多冰塊回來,已經在冰鑒裏面放好了。」
賀英朗就說:「在馬車上有個食盒,你去拿吧。」
「是。」廣盛就跑過去拿食盒了。
甘草一邊把食盒遞給他,一邊跟他隨便閑聊了幾句。
賀英朗注意觀察了一下,廣盛這個人確實挺靈光的,好好培養一下,以後可能大有用處。
至於他姐姐廣梅,就實在是有些雞肋了。
廣梅就站在那兒,滿臉冷漠的看着門口的這些動靜。
賀英朗沒說什麼,只是抖了抖袍子進去了。
大廚房裏面很熱鬧,季林氏做了很多好菜,香氣撲鼻。
奶娘跟橘紅帶着小樂樂在大廚房的門口玩耍,小樂樂聞到香氣想要吃東西,橘紅就進去端了一碗蒸雞蛋出來餵給他吃。
季巧巧在大廚房裏面摸了幾塊爆炒豬耳朵吃了,然後又笑嘻嘻的拿了一個泡在冷水裏的李子,一邊吃一邊走了出來。
小樂樂見他娘親在吃果子,也要吃。
季巧巧說:「好,你想吃?那就給你嘗嘗。」
她讓小樂樂舔了一口,他立刻被酸的齜牙咧嘴,一張粉可愛的小臉擠成了一團,季巧巧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橘紅哭笑不得,趕緊找了溫水來喂小樂樂,「夫人,這麼酸的東西,怎麼能讓小少爺吃啊?」
季巧巧說:「是他自己想要嘗一嘗的。」
季林氏聞聲而出,在季巧巧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真是一點沒個正形兒!別欺負你兒子!」
季巧巧委屈極了,跑去找賀英朗訴苦,「我給樂樂嘗嘗酸味嘛,這怎麼是欺負人?」
賀英朗也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還是摟住季巧巧,溫柔的親親她,道:「沒事兒,樂樂不會記仇的。」
「那當然啦,我兒子最喜歡我了。」季巧巧得意的笑了起來。
賀英朗見她一臉嬌憨,忍不住低下頭狠狠的親了她幾口。
剛巧廣梅從旁邊走過,被他們倆的舉動嚇了一跳,手裏端著的銅盆噹啷一聲掉在地上,裏面黃澄澄的枇杷滾了一地。
芫花趕緊跑過去,蹲下來撿枇杷。
廣梅卻一動不動,只是傻愣愣的站在那裏。
「你怎麼不撿啊?」芫花隨口問道。
廣梅低聲說:「我……我剛才看見老爺跟夫人……」
芫花說:「這不是很正常嗎?他們是夫婦,夫婦之間親密一點不是正常的嗎?」
「可是……可是……是不是不太成體統?」
芫花很奇怪,「這是在家裏,又不是在大街上親密,怎麼不成體統了?」
廣梅不說話了,但心裏還是對季巧巧這樣的當家主母感到有些失望。
她覺得這個女人雖然年輕貌美,但委實不夠端莊穩重,也不知道為什麼可以嫁的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