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季巧巧喝完一杯熱水，季林氏才開始收拾碗盤，「我去洗碗，巧巧去拿三刀鹹肉和兩條鹹魚出來，裝在籃子裏，剛好帶去里長家。」

「知道了。」季巧巧慢吞吞的站起來，一邊走路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聲說：「現在肚子真的變大了，還有點不習慣呢……」

賀英朗拿了竹籃子跟在她身後，道：「既然肚子變大了，以後就要小心一點，不要老是橫衝直撞的，萬一碰到肚子怎麼辦？」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季巧巧嘴上這麼說，表情卻顯然很不以為然。

賀英朗也沒辦法，只能暗暗告訴自己，他得小心看着季巧巧。

裝好鹹肉和鹹魚，等季林氏洗好碗筷，三個人就裝着銀票出了門。

村裏的道路自然是沒人掃雪的，季巧巧跟季林氏都走的很小心，生怕弄濕了棉鞋。

不過小孩子們卻完全不顧及這種事兒，一個個的都在雪地里打雪仗玩兒。

走到一半，只見張春生也跟五六個小男孩在一起滾雪球，玩的特別開心。

季巧巧跟季林氏只顧著看腳底下，就沒怎麼留心看那群玩耍的孩子。

冷不防，一個雪球快速的朝季巧巧那邊砸了過去。

「巧巧姐！」張春生忍不住叫了起來。

「什麼？」季巧巧怔怔的抬起頭來，一臉茫然。

她身後的賀英朗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跳到了她的身側，幫她擋住了那個雪球。

季巧巧低頭一看，賀英朗的大腿上還留着一些雪沫子，腳下是一個被砸壞了的雪球。

張春生忽然叫了起來：「季豐收，你做什麼啊？我們都在這邊，你怎麼會把雪球朝巧巧姐那邊砸？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巧巧抬頭看過去，這才發現那群小男孩裏面有她那個親弟弟。

季豐收穿着一件半舊的深藍色大棉衣，一臉不屑的說道：「是故意的又怎麼樣？我就砸她了，你管得着嗎？年年下雪我都是這樣砸她的，以前怎麼沒見你幫忙說話？馬後炮！」

張春生氣得不行，「你怎麼這麼壞！巧巧姐現在懷着孩子呢！你要是砸到她的肚子了，可是會出事的！」

在張春生眼裏，季巧巧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又開朗又漂亮，還會教他認字，他不明白為什麼季豐收要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姐姐。

季豐收惡毒的笑了起來，他說：「什麼孩子？不過是一個野種罷了！季巧巧這種賤人懷了個野種，我這是在做好事，幫她除掉野種呢！」

季林氏氣的眼眶都紅了，「你一個小孩子，說話居然這麼惡毒……你！」

賀英朗的臉頓時黑了起來，他抬腳就要朝季豐收那邊走過去，卻被季巧巧伸手拉住了。

「巧巧？」賀英朗看向她。

季巧巧笑了一下，道：「這種事情哪裏要朗哥出馬？」

說着，她就彎腰在旁邊抓了一大把雪，然後搓成一個雪球，朝前跑了幾步，直接朝着季豐收大力的砸了過去。

季豐收也不傻，趕緊朝旁邊躲了過去，所以雪球只砸到了他的胳膊上。

不過，他的表情還是變了，他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氣的鼻孔都張大了。

「季巧巧！你敢砸我？」季豐收吼道。

季巧巧笑着說：「我有什麼不敢的，誰砸我，我就能砸回去！季豐收，你別忘了，我現在可不是你們家的人。你下次要是再敢這樣做，我就讓朗哥打斷你的手，讓你再也不能拿筆寫字！你不是想考秀才嗎？我會讓你一輩子都上不了考場！」

季巧巧也不想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可季豐收剛才砸過來的那個雪球，很明顯是沖着她的肚子去的。

看賀英朗大腿上雪沫子的痕迹就知道，如果不是賀英朗幫她擋住了雪球，那麼被砸中的，就是季巧巧的肚子了。

她今天早上才感受到了胎動的感動，哪裏能容忍別人無端端的傷害她的孩子呢？

雖說一個雪球的威力並不大，可這次是雪球，下次萬一換成大石頭了呢？

所以她才撂了狠話，季豐收再怎麼少年老成，到底還不到十歲，一聽這話，他就哈哈大笑，「就憑你們也想打斷我的手？回頭我娘饒不了你們！」

賀英朗突然喝道：「我不光能打斷你的手，我甚至能打斷你們全家人的手！我在戰場八年，殺過無數蠻子！我連殺人都不計其數，斷掉你們的手，簡直就跟捏死螞蟻一樣。季豐收，你別以為你是小孩子，就可以作惡！再有下次，我會在里長跟你們季族長的面前親自動手，斷掉你的手臂！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試一試！」

其實，這段時間的賀英朗已經變得溫和很多了。

可是這會兒動了真怒，他又變成了剛剛回村時的那個冷麵煞神。

在戰場上千錘百鍊的殺氣這麼一放，別說季豐收這種小屁孩子了，就連大人們也受不了。

季豐收嘴巴一扁，居然哭了起來。

張春生帶着那幾個孩子離他遠遠的，他說：「我們別跟季豐收這種人玩了，他太壞了，萬一以後也想害咱們，那可怎麼辦啊？」

孩子們都點點頭，跟張春生一起朝別處走去。

季巧巧也拉住賀英朗的大手，溫柔道：「朗哥，我們走吧。」

「好。」賀英朗收回一身殺氣，溫柔的牽着季巧巧，道：「我走你旁邊，慢慢走，不着急。」

季林氏的眼眶還是紅紅的，她一邊走一邊說：「季大勇一家都不是東西！生個兒子，才這麼點點大，就這麼壞！長大了還怎麼得了？」

季巧巧說：「賤人自有天收，只要他們別再惹到我，我管他們死活呢？」

很快，就到了里長家。

里長娘子特別熱情的迎了過來，她拉住季林氏的手笑着說：「你們怎麼過來了？我們家明天才殺年豬呢！快進來烤火，今天真是太冷了！」

里長家裏還有別的村民在，堂屋靠近大門邊的地方燒着一盆旺旺的炭火，他的二兒子曹慶明和三兒子曹慶正都在火盆邊坐着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