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片山坳,往裏走,地勢十分險峻,而地面也更燙,到了一處山腳,腳底已經燙出水泡,痛得鑽心。
獸類的呻吟聲就在頭頂。
墨小然抬頭看去,只見半山腰上有一個洞穴,洞口附近的景緻有些變形,那是氣溫太高造成的現象。
想起前島主的死,也不敢冒然攀上洞口。
向上叫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洞中沒有回應。
墨小然又道:「我聽見你聲音,好像不太舒服,所以過來看看。我沒有惡意,也不會窺視洞中任何東西。」
她想讓它知道,她不是沖着紫焰草來的。
洞中仍然沒有聲音。
「我會煉丹,雖然級別不高,但我希望能幫到你。」
「你殺了食人妖?」洞中突然傳來問話。
「啊?」墨小然怔了一下,難道說話的是那頭紫焰雪獅?
「食人妖死了,是你殺的?」
「不是,我沒有殺食人妖。」墨小然心想,難道紫焰雪獅的躁動是因為它的仇人食人妖死了?
「我不可能聞錯。」
「我確實沒有殺死食人妖。」墨小然心想,你確實聞錯了。
如果洞裏真的是雌獅,它一定會很樂意見到殺死食人妖的人,但墨小然不願意欺騙如此誠信的獸。
「我不信,你上來,讓我看看。」
墨小然所站在的地方,已經燙得有些站不住腳,再往上,可想而知。
但她來,就是為了幫這頭雪獅,到了地方,自然不會放棄。
她脫下外衣,撕成四塊,兩塊包住腳,另外兩塊纏在手上,往山崖上爬去。
「你不會飛?」雌獅有些意外。
墨小然明白了,前任島主進洞採摘紫焰草是用的輕功。
苦笑了笑,「我不會飛,但我一定能爬上去。」
突然一股吸力傳來,墨小然身體立刻騰空,飛進洞口,跌趴在洞中,並不疼痛。
墨小然爬了起來,向前看去。
石洞裏趴着一頭銀紫色的母獅,身體包裹在一團的火焰之中,那火焰由深到淺,逐一漸變,最裏面是紫色,接下來是紅色,最外圈是黃色,漂亮得如同畫里的神獸。
「你就是紫焰雪獅?」
「不錯,小姑娘見了本座居然不害怕。」
「你很漂亮。」墨小然在它身上感覺不到惡意,自然不會害怕。
紫焰雪獅居然微微一笑,它已經很多年沒有說過話了。
「不過,你的身體好像真的不太好,我身上有些丹藥,你看有沒有合吃的。」墨小然把煉出來的丹藥,全掏了出來,放在地上,「如果這些不行,我可以再煉,當然只能煉我能煉得出來的。」
紫焰雪獅對這個小姑娘有了好感。
「不用了,你讓我看看你的魂魄。」
「魂魄怎麼看?殺了我,讓我的魂魄離體?如果那樣的話,我可不願意。」
「你走近一點。」
沒有說殺不殺她,墨小然遲疑了一下,仍向它走近幾步。
「再走近一點。」
墨小然心想,它能一口的氣把自己吸上來,如果要殺自己,根本不用走近,乾脆放寬心,向它走去,直到它的面前,才停了下來。
紫焰雪獅欣賞這個小姑娘的膽識,對她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看着我的眼睛。」
墨小然坦坦然的向它看去。
紫焰雪獅看向墨小然的眼睛,如果她有貪念,只這一眼,它就能看出來,然後,它會毫不猶豫地一把火燒了她。
但她的眼睛清澄明亮,如同天地間最乾淨水,又如同天下最亮的星。
它讀到她的心念,她確實是來幫助自己的。
去掉了顧忌,紫焰雪獅放開神識,向墨小然的魂魄看去。
原來如此。
食人妖確實死了,也確實不是她殺的,但那個人和她一定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因為殺食人妖的那個人身上,有她的一縷魂氣。
它通過她的魂魄感應到纏在那個人身上的那縷魂氣。
然後從那縷魂氣上,看見了食人妖被殺的全過程。
當年食人妖傷了它,但食人妖也被它反咬了一口,食人妖身上有它的氣味。
它被食人妖傷了以後,再不能離開洞穴,卻可以根據自己在食人妖身上留下的氣味,感應到食人妖的存在。
不久前,它感覺到食人妖的味道散了,說明食人妖死了。
食人妖死去的時候,殺它的人魂魄氣息會短暫地停留在食人妖的身上。
它聞到了殺食人妖的人的魂魄氣息。
這個小姑娘靠近洞口的時候,它聞到了那股魂魄氣息,於是把墨小然給吸進了洞,再引她前來,進行確認。
它當年被食人妖所傷,胎死腹中,它本該把死胎排出體外,但它不捨得,死死地護著腹中孩兒的魂魄。
這樣一來,它的傷也越發的重,再不能治。
現在活着,不過是不甘心,大仇沒報,卻死在食人妖之前,而且它死了,腹中孩子也完全沒了生機。
這才苦苦強撐。
現在食人妖死了,她的殺夫之仇報了,總算可以死而瞑目了。
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機會見一見代她報仇之人。
那頭了不起的黑獸。
雖然無緣見他一面,但能見到與他魂脈相生的小姑娘,也算不錯。
紫焰雪獅收回神識,墨小然立刻清醒過來,低頭看自己,沒發現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痛。
還活着。
墨小然鬆了口氣,再看紫焰雪獅,神情比剛才更加委頓,吃了一驚,「你越來越不好了,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到你,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聽說,蒙雷前島主起了貪念,為了奪取紫焰草,違背協議,你雖然燒死了他,但仍然守着協議,六十年開啟一次山門。我喜歡你的誠信。」
「你知道紫焰草,難道不想要?」
「說實話,我也是在進洞以前才聽說過紫焰草,對紫焰草的了解也不多,但能讓前島主背信棄義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好東西誰都想要,但我有自己的原則,能得的得,不能得的,不會不擇手段的強奪。再說,強奪也未必能得到。前島主不就是例子,東西沒得到,反而賠上性命,不值。他那樣的做法,我也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