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容戩語氣肯定，沒有任何猶豫，「我也不會讓墨小然離開我，即便是我現在不能給她名分，但也要所有人知道，她是我的女人，我唯一的女人。而且，小然只有在我身邊，最安全。」

「如果有一天，小然被世人所棄……」

「不會有那一天，即便真有那麼一天，她身邊會有我。」

「有你這句話，夠了。」

容戩離開，阿莞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墨非君平靜地看向她，「隨緣吧，相信孩子們一次。他們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如果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們，太殘忍了。」

阿莞沉默，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萬一失控，怎麼辦？」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們還有一張底牌，以我畢生修為助你，應該可以做到。」

「你想時光倒流？」阿莞驚看向他。

「如果真有那一天，這會是唯一的辦法。」

「那是逆天而行，你知道不知道，那意謂着什麼？」

「意謂着我要接受天罰。」

「是灰飛煙滅，你連轉世重生的機會都沒了。」

「看你說的，我只是覺得手上有底牌，心裏踏實。誰說一定要走到這一步了？我們還有時間，會有辦法。而且容戩的能力，不是我們可以估量的，即便我是他的師傅，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強。」

「如果沒辦法呢？」

「小然不再是以前山洞裏長大的小然，她懂得分辨是非，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就算鳳血封印解開，她也是鳳女，而不是怪物。」

墨非君上前輕握住阿莞的手。

「我查過，過去的鳳女，她們都是時光的守護者，她們和他們鳳夫都好好地守護著這個世界，受人尊重，她們可以，為什麼我們小然不行？」

「那是因為她們的鳳夫，都只是尋常人類。可是容戩呢？他是炎皇族的人，還是炎皇唯一的兒子，以後繼承炎皇大業的人。他們不會允許外族女子亂了他們的純正血統。就算容戩不稀罕回那炎皇帝國，不去做那炎皇，但他們能放過羈絆他的小然？」

「萬事皆有可能。」

容戩受邪毒所困，能施展出來的能力不過是本身的滄海一粟，卻可以讓時光停止二十幾年。

有朝一日，解了他體內的毒，他的力量，未必就保不住一個墨小然。

「我不是信不過容戩，而是信不過炎皇族。」鳳血族和炎皇族世代為仇，思想古板至極的炎皇皇族，怎麼可能讓容戩和鳳血族的鳳女一起？「小然心地善良，不會濫殺無辜，但她不會任人宰割。」

「如果真有那一天，以我的灰飛煙滅來換取重生，又有何不可？我這一世有你已經足夠，無所謂來世。」

只要回到他認識阿莞以前，他在認識她以前死去，就不會有小然，就不會再有以後。

阿莞胸口像塞進一團棉花，悶得透不過氣。

他願意以自己性命來賭，只求能讓容戩和墨小然有一個好結果，她還能說什麼？

「阿莞，這輩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得了你，然後有了這麼可愛的女兒。我已經再無所求。」

兩滴淚從阿莞眼睛裏無聲地滑下。

其實，她也從來沒有後悔過跟他，在她心裏，那一夜是這輩子最幸福的。

如果時光倒流，再來一次，她仍然會毫不猶豫地投進他的懷抱，即便是用一輩子幽禁為代價，她也不會改變決定。

墨非君手臂輕攬上她的肩膀，把她攬入懷中。

七年了，他已經七年沒能抱過她，現在她靜靜地依在他懷裏，他真覺得這輩子真的足夠了，只要女兒能有個好歸宿，他再沒有任何遺憾。

無論是接受炎皇族的懲罰，還是灰飛煙滅，都沒有關係。

****

墨小然直覺，父親找容戩談話，是關於她的。

心裏七上八下，沒有一點底子。

離開飯廳，一個人去後山閑逛，借看風景讓自己冷靜，不要不知道事情的結果就自亂陣腳。

忽地有一粒櫻桃掉到腳邊。

墨小然抬頭，才發現自己站在一棵櫻桃樹下，櫻桃已經成熟，像紅瑪瑙一樣掛了一樹。

她以前是最喜歡吃櫻桃的，沒想到這裏也有櫻桃。

去旁邊摘了片芭蕉葉，打算摘些櫻桃回去，和大家一起分享。

突然，眼前白衣飄過，衣袂飄飄，白髮輕揚。

凌陽在半空中一個漂亮的轉身落在她面前，手指上拈著一撮櫻桃，笑盈盈地看着她。

哇！

摘個櫻桃也這麼風騷。

墨小然看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她心有所屬，但不影響她喜歡欣賞美人的興趣愛好。

凌陽沒有忘記墨小然第一次看見他時的痴迷表情。

他不認為有容戩擋道，自己在墨小然面前，就沒有機會。

剛才不過是小試了一下身形，果然就讓墨小然看直了眼。

墨小然的反應，讓他非常滿意。

不急不慢地向墨小然走來，他一身的白，手中櫻桃卻紅得像要滴出血，那點艷，襯得他相貌極為動人。

風揚起他如絲的白髮，衣角翻飛，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仙人。

凌陽在墨小然面前停下，把手中櫻桃遞到她面前。

墨小然欣然伸手去接，聞到他身上的檀香味道，但檀香味道中又夾着一股臭哄哄的奇怪的味道。

這是什麼怪味道？

墨小然接櫻桃的手停住，吸了吸鼻子。

凌陽見墨小然神色有異，問道：「小師妹，怎麼了？」

「沒事。」墨小然笑笑，繼續聞，鼻子湊向凌陽。

這味道怎麼像是從凌陽身上發出來的。

在她記憶中，凌陽特別講究，不管什麼時候見他，都是一塵不染，怎麼可能弄出這麼一股怪味？

肯定是自己聞錯了，正想再湊近些，聞個明白。

手腕被人抓住，生生地往後拽開。

墨小然回頭。

衛風一臉嫌棄地捏著鼻子，「小師妹，你不會吧？大師兄手上的東西，你也敢吃啊？」

「什麼意思？」墨小然迷惑，「難道他手上有毒？」

「毒是沒有，不過有味……」衛風皺眉，看凌陽像看一砣狗GOU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