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見容戩神色有異。
直覺這件事,不是她之前想的那麼簡單。
她沒打算聽他的,不再插手這件事。
卻不會再莽撞行事,打算暗中查清楚,這裏面藏着什麼事,讓天塌下來也不會皺下眉頭的九王為之動容。
識趣地避開話題,問道:「我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墨小然在二水的記憶里見過父親墨非君,但終究只是極少的生活片段,不足以了解一個人。
「以後見着了,不就知道了。」他抬手起來,溫柔把她被風吹到臉頰上的髮絲繞到耳後。
手指不經意地劃過她的臉頰,引來一絲淺淺的癢。
墨小然的臉慢慢地紅了。
彆扭以後的溫柔,總是讓人難以抵擋。
其實,他這個人,不專橫霸道的時候,真的挺不錯。
「剛才……我說你御女屍的事,只是想氣氣你……」
「沒事。」他笑了笑,臉上神色和平時一樣淡淡的,但眼裏卻劃過一抹失落。
他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但在她前面,卻變得在意。
但有些事,越是去解釋,越像是在掩飾,她願意怎麼想,也由着她去。
墨小然在九王府已經住了一些日子,而且親眼看見皇帝送來的美人,被送進死門。
所以相信,外面對女屍的說法,不是空穴來風。
不過,她比外面的人,多知道一件事。
死去的美人,進入死門后,就此消失,沒有進過九王的寢院,而他真正毒發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忍着,並沒有像外面傳言那樣,用女屍泄毒。
那些傳聞,如同一個煙霧彈,真真假假,除這府里的人,沒有人知道具體的真相。
「女屍真的可以泄毒?」
「莫言說可以。」
「莫言說……難道,你沒有試過?」
容戩怔了,他在她前面什麼時候不設防到這程度,居然連說漏了嘴,都沒察覺。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墨小然笑了,早該想到,他有這麼嚴重潔癖的人,怎麼可能碰女屍?
他用女屍泄毒的事,不過是他借莫言的話,迷惑世人,並藉著女屍之名,避免許多麻煩。
比方說,可以名正言順地拒絕皇家為他安排親事,也可以理所當然地處理掉各路人馬塞到他府上的女探子。
容戩搖頭一笑。
以前沒有她,御女屍泄毒的傳聞,確實可以嚇到不少人。
但現在有了她……
除非,他肯寵幸幾個女人,讓她們在他身下被邪毒入體,化成枯骨,否則這些年保護著九王府的傳聞,會漸漸淡去,最後消失。
但是,他的女人,不容他人染指,而作為她的男人,又豈能沾染其他女人?
千雲奶奶說,他的爹娘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母親即便是陷入絕境,為了保住他,也沒讓任何人沾染過她半點,更沒有對別的男人,動過半點心思。
他這點上恐怕是隨了他的娘。
當年,父親被伯父陷害,陷入死境。
恰好那時,發現母親懷上了他。
他的到來,讓絕望的父親重新有了希望,讓親信帶着親兵隊護送母親逃離,無論如何要保住腹中的他。
母親本來鐵了心與父親同生共死,但知道腹中的胎兒,是丈夫的希望,如果她死在這裏,丈夫沒了希望,也不會再活下去。
而且,她助丈夫抵抗敵軍,靈力大量的損耗,即將枯竭,留下來只會成為丈夫的負擔,於是和乳娘千雲一起,在親兵的掩護下逃離基地。
沒有她這個拖累,說不定丈夫可以死地重生。
但逃離的途中被敵軍截擊。
親兵隊拖住敵軍,由千雲的兒子和媳婦保護他們從秘道逃走。
沒想到,秘道里也有敵軍埋伏。
千雲的兒子和媳婦為了保護母親,死在秘道里。
只有母親和千雲,以及千雲孫子重樓,死裏逃生,流落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窮途末路的母親和千雲祖孫,無意中救下被鳳血族追殺的大燕皇帝。
大燕皇帝愛上救他的美貌女子姬様。
這個地方雖然陌生,但總有一天會被對頭找到。
除非有一個可以迷惑世人耳目的身份,隱居下來,才可以避過對頭的尋查。
於是在大燕皇帝養傷期間,母親用秘術改變大燕皇帝的記憶,讓他產生幻覺,認為姬様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肉。
就在這時,他們被鳳血族的人找到,在逃避追殺的途中,姬様為他擋了一刀,那一刀刺進她的小腹。
好在他的護衛軍及時趕到,殺死追殺他們的鳳血族人,他們才撿了命回來。
可是姬様傷重,奄奄一息。
千雲拼着靈力耗盡,全力救治,才保住姬様和她腹中胎兒的性命。
但姬様元氣大傷,身體虛弱得像是隨時都可能死去。
大燕皇帝把姬様帶回宮中,任他請遍了各路名醫,也只是把姬様保到孩子出生。
他的出生,也就是母親的死亡。
但他因此在這世上,有了不會讓任何人懷疑的顯貴身份。
大燕皇帝的九子--容戩。
千雲奶奶說,母親在秘道的時候,就受了很重的傷,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
所以才故意為大燕皇帝擋了那一刀。
那一刀不過是傷上加傷,再縮短一點她的性命。
她雖然用靈力改變大燕皇帝的記憶,讓他認為她腹中孩子是他的,但那些幻覺終究飄渺,時間長了,就會淡掉。
那一刀是大燕皇帝親身經歷,記憶深刻。
即便是她和大燕皇帝,沒有任何身體上的親昵接觸,等她死了,他也會記住她的救命之恩,對她的孩子,自然會用心相護。
母親生下他以後,用殘餘的魂力把她自己的記憶凝成冰魄,交給千雲。
等他可以記事以後,把冰魄交給他,讓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墨小然見他沉默不語,問道:「你身上的邪毒,到底是怎麼來的?」
「問這些幹嘛。」
「想知道。」
「如果想活得久些,就收起你的好奇心。」他目視前方,語氣很淡,淡得讓人覺得疏離。
都說女人變臉快過變天,這個男人冷臉的速度,更快過女人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