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開皮,五六顆如同龍眼般金色的果實掉了出來,洛蔓連忙用手接住,聞了聞,氣味有些熟悉,只是她想不起在哪裏聞過。
牙齒輕輕一磕,果皮便爆裂開來,清甜的汁水順着喉嚨滑下,暖暖的,撫慰了她的五臟六腑。
若是用這種果子釀酒,味道一定好,她翻了翻,找出剩下的酒麴,又摘了幾個果子,把果汁直接擠到酒袋裏,混上酒麴,便開始釀酒。
等她再次抬頭,酒已經釀好了,泛著一股撲鼻異香,洛蔓嘗了一口,天哪,之前的酒跟它比,簡直只能用來洗腳。
她一邊喝酒,一邊走到大門旁,用力拍了兩下,「開門,我來了,裏面是不是冰晶蓮,趕緊現身。」
喝了這酒,她感覺什麼事都難不住她,就叫它「慫人膽」好了。
門輕輕滑動,敞開了個縫隙,洛蔓毫不驚訝,大步走了進去,高大空曠的空間中,上百朵形態各異的蓮花浮在半空中,大的蓮花像一間屋子,小的只有巴掌大,顏色各異,白色,紫色,粉色,綠色,黑色,每一朵都被包裹在透明的氣泡中。
一座又細又窄的冰橋往前延伸,如同一道彩虹,沒有欄桿,兩邊便是無底深淵,黑色的霧氣像是有生命般,滾動漂浮。
奇怪,這霧氣,為何她感覺如此親切,到底像什麼呢?靈光一現,她想起了風眼。
一樣的冰冷,一樣的黑暗,一樣對她充滿誘惑力,洛蔓心神搖曳,恨不得一腳踏入其中。
「我知道了。」她醉醺醺地自言自語,「一定是這裏面有一朵是冰晶蓮的,讓我選是吧。」
沒人回答她也不在意,抿了口酒,晃晃悠悠地往橋上走去,走到橋中央,她往下一坐,那些氣泡都飄在高處,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拿。
妹妹的身影和道君的身影輪流出現,要是他們在這裏就好了,她就不用動腦子了。
左看右看,她的目光停在位於左邊不起眼角落中,一顆巴掌大小,晶瑩剔透純白色的蓮花輕輕晃動,雖然離得很遠,她依舊能感覺到她身上的冰寒之意,花瓣絨絨的,似乎是由千百朵雪花組成的。
既然名為冰晶花,長得也應當花如其名,看來看去,只有它最像了。
意隨心動,她伸出手,那朵蓮花便自動飄落,繞着她轉了一圈,像是在問她,你確定是我了嗎?
萬一選錯了怎麼辦?她突然猶豫了,這可關乎著妹妹的壽命。
咔咔,咔咔,
什麼聲音?
低頭。
一條細細的裂痕,快速向前延伸,一根,兩根,三根,蛛網似的裂縫鋪滿了冰橋。
這是...要碎了嗎?
她盯着腳下涌動的黑霧,手按在冰面上,嘴唇緊緊抿在一起,不知為何,她心中的興奮大過了恐懼。
碎片紛飛,冰橋炸裂,洛蔓手中捏著的碎冰閃出一線銀光,隨着她一起墮入黑暗霧氣中。
離這裏不遠的山坡上,洛黛的心像被針刺了一下,她駐足觀望,白雪皚皚,一片冰封,寧靜安詳,並無任何異樣。
「奇怪。」贏銳皺眉,「按照地圖上說,應當就留在這裏,怎麼找不到呢?」
他的身後,有一塊黑色巨石,十分突兀。
洛黛雙手環胸,捲曲的睫毛上,掛着一層冰霜,俏臉滿是寒意,「別廢話,要是再找不到,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不裝了?」贏銳嗤笑一聲,「裝着對凡人友善,很累吧。」
「你若能找到冰晶蓮,我就給你留條活路。」洛黛冷笑,「否則我說你腳滑掉下懸崖,又有誰知道。」
「說得有道理。」
「你們這些凡人,都十分貪生怕死。」見他識趣,洛黛鄙夷地掃了他一眼。
「早晚都要死,何必急於一時呢。」贏銳像是一點也沒生氣,他不停地變幻著位置,查看雪峰的角度。
洛黛像是故意要展現實力,她抬起手,綠色的霧氣從她指縫間溢出,編成了一條細細的繩索,纏在了贏銳的脖子上,她用力一拽,贏銳打了個趔趄,
「這就是靈修和凡人的差距。」洛黛逐漸收緊繩索,贏銳的臉色由紅變青,可他只是閉上眼睛,緊抿嘴唇,一動不動。
見他這個樣子,洛黛反而不知該動手還是停止,她猶豫了一陣,才緩緩收回靈力,緊盯着贏銳的臉。
咳咳,贏銳轉過身,半跪在地上,捂著喉嚨咳了一陣,好半天才緩過起來,他指著上面說,「往上走,應當很快就到了。」
「你不生氣嗎?」洛黛語氣中多了幾絲好奇。
「生氣有用嗎?」贏銳拿出酒袋,猛地喝了兩口,嘴角微微上翹,「折磨別人的人,最想看到別人恐懼,慌張,哀求,不是嗎?」
她像是沒理解贏銳的話,或者是根本不想理解,嗤笑一聲,「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贏銳吸了吸鼻子,隨即他又伏在地上,耳朵貼着地面,仔細聆聽。
「你在做什麼?」
「別說話。」
又過了一會,他起身,「你沒聽到嗎?」
「聽到什麼?」洛黛一頭霧水,她順着他的目光的望去,藍天如洗,山脊靜默,看起來一切都那麼正常。
他不回話,快步往身後的巨石走去,「我要休息一下,你在附近轉轉吧。」
「我不許你休息。」洛黛想用靈力,但又想起剛才他視死如歸的表情,知道威脅沒用,一時有些茫然,如果現在殺了他,她就沒了嚮導,如果不殺,她的顏面何存呢?
就在她發獃的功夫,便聽到遠處隆隆作響,山頂激起一片白霧,地面突然晃個不停。
「發生什麼了?」
耳旁傳來一聲嘆息,有力的手臂攥住她的腰,在洛黛的驚詫中,把她拖到了巨石后。
空間狹小,只夠一個人躲藏,她只能靠在贏銳懷中,她的手按在他胸口,張皇失措,都忘了用靈力。
「你要做什麼?」
「我是看在洛蔓的面子上。」他眼神冷淡。
還沒來得及准問,隆隆聲越來越近,雪如同洪水一般,從她的頭頂身邊滑過,碎雪打在她的臉上,劃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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