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黛像是特別害怕孤單,一直說個不停,從兒時的事,說到晚霞城,後來反反覆復地說着道君,最後握著洛蔓的手,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妹妹,苦了你了。」洛蔓嘆了口氣,她試圖用手指划平洛黛微蹙的眉頭。
聞着熟悉的氣息,她又像回到了小時候,姐妹兩個躲在被窩裏,竊竊私語,講不完的話
自從洛家出事,洛黛從沒睡得這麼沉,等她睜眼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洛蔓坐在窗前,拿着本書,愣愣地看着一頁,半天也沒動一下。
「姐姐。」洛黛伸了個懶腰,「我睡得真好。」
「還早呢,你再歇會。」
「不,我早想好了今天的安排,走,我們去會一會裏木。」
站在戲法班子的門前,熱烈的樂曲聲,從門內飄出,洛黛滿面驚嘆,「果然不一般,越來越有意思了。」
巨人站在門口,看到又是洛蔓,他皺了皺眉,根本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哇,他太高了,真可怕。」洛黛的語氣中滿是驚喜,她沖巨人拱了拱手,「我可以進去嗎?」
直到聽到了里木的聲音,巨人才讓到一邊,忿忿地喘著粗氣。
卡莎穿着一套火紅色的長裙,裙擺上綉著七彩的鮮花,花帽下的幾十根小辮子,隨着旋轉不停飛舞,像是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侏儒在敲鼓,雙胞胎其中的一個在彈琴,另外一個繞着卡莎起舞,笑容滿面,十分動人。
「戲法班子!」
洛黛毫不猶豫走到卡莎身邊,隨着音樂扭動身體,她從來沒學過跳舞,卻跳得像模像樣,時不時逗弄一下卡莎,弄得她嬌笑連連。
一場舞下來,洛黛氣定神閑,她迅速跟戲法班子的人熟絡起來。
洛蔓很少見妹妹和外人打交道,跟昨晚比,她簡直像換了個人。
「美女,我叫洛黛,你呢?」
「哇,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姑娘,丹城的小夥子要是見到你,肯定不會放你走。」
她隨手從懷裏拿出幾個玉盒,「上好的青藍膏,就當見面禮送給大家。」
卡莎被她的趣語逗得笑個不停,,水果紅酒,通通端到洛黛面前。
洛黛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烏髮間滲出了點點汗珠,更襯得眉目如畫,令人心折。
「很高興很大家認識,我敬大家一杯。」
「你是靈修,為什麼願意跟我們這些凡人交往?」卡莎笑吟吟地問。
「靈修和凡人,本來就是一家人,沒有凡人哪有靈修呢?」洛黛碰了下卡莎的杯子。
洛蔓目瞪口呆。
昨天妹妹還說,要將凡人趕盡殺絕,今天就能跟他們打成一片,像是朋友一般。
她可差得太遠了,如果是她說同樣的話,里木肯定能分辨真假。
「你的妹妹是個妙人兒。」里木站在她旁邊,在妙人兒上面加重了語氣,聽着有點陰陽怪氣,「要是把匕首送給她,我倒是心甘情願。」
「我脖子上的項鏈,到底是做什麼的?」
「說了,我家的信物。」
「說實話,要不然我就扯斷。」
「能夠讓你的靈力更為均衡。」
洛蔓嘗試用了下靈力,還是時斷時續,氣息極微,也就能澆幾朵花吧。
看起來也用處不大,她腹誹。
她的手捏著木珠子,沒來由地想起了道君,心陡地一沉,只覺切都沒了意思。
空中凝起一片水霧,炙熱的空氣變得涼爽,幾道小彩虹停留在屋頂的高度,不停往外噴洒水汽。
洛黛拍拍手,得意一笑。
「你很厲害。」卡莎拉住她的手,羨慕地問,「告訴我,怎麼才能變成靈修?」
「生下來就有的。」洛黛拿起一粒葡萄,扔到嘴中。
她又看了吞火,扔飛鏢,空中飛人,每一次她都滿面驚訝,讚不絕口,恨不得把他們都誇到天上,就連巨人也露出了笑意。
雙胞胎像是迷上了洛黛,殷勤笑意,不停在她面前爭寵。
「姐姐,這個好地方,你怎麼不早帶我來?」洛黛過來挽住她的手,薄薄的汗水,讓她的臉亮晶晶的,眼波流轉,穠艷得像一片雲霞。
「這是里木班主。」洛蔓微笑。
「班主,你好。」洛黛好奇地盯着他,「你的臉是怎麼了?」
「不小心受了傷。」里木回答的十分謹慎。
「我是靈修,最擅長治療傷口,不如我幫你。」
她伸出手指,試圖觸碰他的臉頰。
里木往後一閃,「小姐,我們剛剛認識,你這樣不好吧。」
「治療一下,就算不能恢復原貌,也不會這麼猙獰,」洛黛出手如電,在里木臉上點了一下。
怎麼會?
兩個人都驚呆了。
一大塊紅褐色的皮膚從他臉上飄落,里木捂住臉,一聲痛呼,閃身回屋。
「我們不歡迎你們,請離開。」卡莎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巨人站在她的身邊,眼神狠戾。
雙胞胎比了個手勢,示意讓她們趕緊走。
「我只是想幫他治療...」洛黛可憐巴巴地,試圖解釋,但巨人一手一個,提起領子,抬手把她倆扔出門外,門用力地關上。
「姐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洛黛語氣可憐,眼神中卻泛著凌厲的光。
「不清楚,異族人,可能不喜歡別人碰他。」洛蔓想追問,卻被眼神阻止。
「我是好意...」
離開了院子好遠,洛黛才壓低聲音說,「有意思,我要好好查查他」
宮女從遠處跑來,氣喘吁吁停在兩人面前,「洛黛,趕緊走,皇后一直在找你,她又有新主意了,非要把七八種花接在一起,不行就發脾氣,說要把靈修全殺了。」
洛黛點頭,「姐姐,我閑下來再去找你,你好生休息。」
陽光斜打在牆上,剛過了中午,正是最熱的時候,若她還是凡人,根本受不住這麼熱的天氣,肯定是靠在床上,吃着水果,看着話本,累了就小憩一陣,等涼快一點,杏兒就會把甜湯送過來。
她那時老覺得這種日子沒意思,像是能看到一輩子的盡頭,可沒想到,一切結束的如此猝不及防,她悄悄抹了下眼角,並沒有淚,就算哭,也沒人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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