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她倚著車廂睡著了,在夢中,她看到了完好無缺的洛家,看到了父親,她急忙衝過去,想跟父親說幾句話。
一聲巨響,她睜開眼睛,馬車翻倒在地,道君不見了。
車怎麼會翻了?
洛蔓的頭撞在車廂上,磕出了個大包,眼前一片金星,她連忙抓住座椅,撐起身子,往外爬去。
推開車門,她愣住了。
並不是道君的府邸,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城外。
旋風離她只有幾百米,卻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綠色的鎖鏈重新出現在旋風的底部,似乎比之前粗了不少。
道君呢?
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她該怎麼辦?
她嘗試尋找丹城的方向,旋風在東方,只要順着西南方向走,就應當能回到丹城。
可是,道君為什麼要把她扔到這裏?
鎖鏈像熒光般閃爍,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她的視線。
洛蔓一步步走了過去,風越來越大,可她卻一點也不費力,動作輕盈,就像魚兒在海中遊動。
往前走,你就可以回家,聲音充滿誘惑。
她伸出手,就要觸摸到那抹綠色,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尖嘯,驚醒了她的幻夢,原來她還站在原地。
沙暴中突然竄出一群人,穿着深黑色的夜行衣,黑色面具遮住了臉,提着明晃晃的長槍長劍斧頭,正好跟她撞了個對臉。
「靈修!」
「殺了她還是抓住她?」
「抓住她。」
呼啦啦,那些人把她圍在中間,「道君在哪?」
「我不清楚。」她往後退了兩步。
「別廢話,直接殺了她。」
「我可以告訴你們,道君宅邸的位置。」這些人窮凶極惡,明顯想殺道君或是靈修,她只能與他們周旋。
果然如道君所說,有些凡人對靈修滿懷惡意。
領頭的人身材中等,他猶豫了幾秒,轉頭說,「殺了她。」
劍光閃閃,瞬間就到了面前,洛蔓往後一閃,那人還要跟上,就聽見尖銳的口哨聲,一隊玄甲武士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手中的銀槍對準了黑衣人。
「有埋伏,她是誘餌!」
武士與黑衣人戰做一團,洛蔓只想藉機逃回丹城
可那個首領,牢牢綴在她身後,像是不殺了她,誓不罷休。
距離越來越近,他一把抓住洛蔓的頭髮,用力一扯,她便倒在了地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靈修該死。」他步步緊逼。
「我從未害過人。」
「這世上,不應當有靈修,若沒有靈修,根本不會有旋風存在。」
「你沒有妻女嗎?當靈修也不是我選的。」
她的話,讓他的腳步稍微遲疑了一下,遠處傳來同伴的慘叫聲,讓他軟弱的眼神,變得充滿憤怒。
「要怪,你就去怪道君吧,下輩子投胎的時候,注意點!」
他高高舉起長劍,對着她的胸口用力紮下。
刀尖入肉,痛徹心扉,她又要死了嗎?
情急之下,洛蔓抬手握住劍刃,鮮血從掌心流下,眼看着刀尖一點點插入她的胸口,憤怒席捲了她的全身。
她才不要死。
一名黑甲武士,剛剛把長槍捅入敵人的身體,他只覺眼前一亮,蕭殺之氣迎面撲來。
黑色霧氣像有生命一般,涌動翻滾,所過之處,一切都染成了墨色。
沙漠變成了草原,長長的黑色草葉搖動,烏雲聚集,電閃雷鳴,墨滴似的雨從天空中落下,從綿綿細雨變成了瓢潑大雨,沖刷著一切。
「下雨了!怎麼是黑色的?」
「天哪!我怎麼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動不了了!」
眾生哀鳴。
洛蔓的雙手恢復如初。
一根藤蔓從地下鑽出,順着對方的身體攀援而上,一分二,二分四,藤蔓變成了一張大網,把人牢牢裹在中間,墨光一閃,藤蔓刺入身體,瞬間吸幹了血肉,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她又一抬手,數根藤蔓從地下鑽出,抓住了剩下的敵人,死吧,你們!
洛蔓冷笑。
有人輕拍了下她的肩。
墨雨,烏雲,通通消失,陽光重回大地,襲擊她的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奇怪,白骨去了哪?
她揉揉眼睛,難道是幻覺?
金色霧氣從道君掌間涌動,如同有生命般,直奔那些人而去,只是一瞬間,他們就變成了砂礫,被熱風吹散,像是根本沒存在過一般。
她胸口悶得厲害,一股惡氣上涌,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又一口,只覺能一直吐下去。
「強行使用靈力,會走火入魔。」
道君握住她的手,白光融融,一股涼氣順着胸口緩緩散開,糾結在五臟六腑中的黑氣緩緩消散。
她緩過勁來,愣愣盯着沙漠,之前她只聽說過,道君抬手間,城池消失,她不信。
可十幾條人命就消失在她眼前,她不得不信。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恐懼,道君抬手從她發間,拿下一片花籽,小小的,半透明,像是半個翅膀。
他抬手往空中一扔,花籽飄飄洒洒,碎成幾片,飄到高處,變成了幾朵濃雲,雷聲轟鳴,電光閃爍,清亮的雨滴打在她的臉龐上。
洛蔓仰起頭,任由雨水洗刷她的全身,她的靈魂,歡快地在歌唱。
凡人,靈修,天壤之別。
靈修對潔凈的水,清新的空氣,新鮮的蔬菜,極為敏銳。
是洛蔓嚮往的世界。
雨過天晴,一道彩虹橫跨天際,洛蔓如同小女孩一般,蹦跳着指著天邊,
「道君,彩虹,好美。」
「你也可以。」
他握住她的手。
洛蔓的心兒,砰砰跳,她的掌心升起一團白色霧氣,變成清亮的水珠,陽光穿過水珠,半空中浮現小小彩虹。
水珠飄飄,洛蔓閃亮的眼神,出賣了她雀躍的心。
「這是我第一次凝出靈力。」洛蔓抬手,把小彩虹送到大彩虹下面,「像不像道君和我?」
她側頭,只見道君嘴唇微勾,像是心情不錯。
「道君,人抓來了。」
玄甲武士抓住了唯一的劫匪,扯下面具送到道君面前。
不出意外,是個凡人。
首領臉上一道深深傷痕,貫穿了他的嘴唇,五官像是各有打算,丑得讓人不忍心看第二眼。
道君抬手一揮,傷痕消失,露出真容,竟然是個面目清秀的女人,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濃烈的恨意。
「你們到這裏來做什麼?」道君像是在閑聊。
「自然是來殺你。」
「既然你不說實話,」道君突然失了興趣,「關入天牢。」
天牢?
丹城還有天牢?她不了解的事,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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