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怎麼哭了?」
大勺這會兒反過來幫溫酒擦眼淚:「姑娘怎麼比我還愛哭鼻子?剛剛您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等到秋天的時候,真的還會回去晉陽吃梨子嗎?」
溫酒只笑着點頭:「如果有機會,一定帶着你回去。」
大勺聽了便笑:「夫人種的那顆梨樹可甜了,以前大人最愛吃梨子,秦伯整日在身後勸,說是吃多了傷胃,大人不聽,每日要吃上好幾個。回去的時候可要勸一勸他,他現在身子不好,不能像以前那麼吃了。」
溫酒點頭:「好。」
希望還有再見的時候吧。
「酒兒?」四爺見溫酒一直瞧著那邊劉瑜離開的方向出神,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溫酒視線轉移到四爺那一張冷峻的臉上,忽然扯了扯嘴角:「爺,真好,他回故鄉了,又可以和他的夫人待在同一塊土地上了。」
溫酒想,這可能就是劉瑜最好的歸宿了。
四爺「嗯」了一聲,緩緩點了點頭。
「晉陽的百姓也在盼着他呢。」劉瑜這些時候入獄,晉陽城還送來了萬人請願書。
他也算是盡了一把力,將他們愛戴的大人,又還給了晉陽。
「嗯,真好。」溫酒應了一聲。
見溫酒傻獃獃流淚的樣子,四爺忍不住伸手幫她擦了一把:「你這丫頭,這是做什麼?他們一塊回歸故鄉,你哭個什麼?」
溫酒眼淚流個不停,嘴角確實是扯出了一抹無奈的笑:「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有點心酸。」
馬車上,劉瑜拿着梨子啃了一口,好一會兒才咽下去:「這梨好甜啊。」
秦伯笑着點頭:「真甜,和咱們後院那一顆樹上結的梨子好像啊。」
當年的山梨子都酸澀的很,可夫人種的那一顆便是極其甜美。總是有頑皮的小孩子到他們的後院偷梨子。
夫人瞧見了也不惱,反而拿了個棍子幫他們一塊打了吃。
細想那些個光景,老伯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來。
「是有一點像,」劉瑜沒在吃梨,渾濁的是目光淡淡的落在了車帘子上,緩緩的道:「秦伯,其實,你可以留在京城的。跟我忙碌了大半輩子,你也該好好想想清福了。」
秦伯只不在意的道:「大人,不管未來怎麼樣,老頭子都是要和您在一起的。除非有一日你嫌棄老頭子了。」
他和大人的相遇平平無奇,他剛好餓著肚子沒個活計,大人正好缺個打雜的,就這樣到了一塊兒相處了幾十年。
一起經歷無數個寒暑,秦伯陪着大人看過各樣酸甜苦辣,他想,他永遠都不會放大人,一個人。除非他不在了。
「怎麼會呢?」劉瑜最終嘴角扯了一抹笑來,又道:「好想回家呀,一如當年,她躺在葡萄架底下,瞧着我和您一串兒一串兒的把葡萄都收起來,分給孩子們……」
劉瑜的聲音越來越輕,說到最後,恍如睡著了一般。
「大人可冷了?老奴給您披件衣裳。」拿了一個毯子將劉瑜裹嚴實些,秦伯這才紅着眼眶說:「大人為何不在貝勒府養病了?」
「養什麼呢?」劉瑜的聲音輕飄飄的,活不過幾天的身子,又何苦呢?
貝勒爺冒了風險救他,他劉瑜是絕對不能死在貝勒府里的。
他只希望這個路程快一點,再快一點,即便是死了,他也想再瞧一瞧他們兩個住着的小院子。
「秦伯,我們能回去的吧?」他忽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