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水墨色的轎子被抬進蘭藏王府內。
一抹黑色的聲音從轎子里走了出來,進到權宇的主屋內。
屋內門窗緊閉,讓整間屋子看起來幽暗詭異,一身暗紅色蟒袍的權宇就坐在主位上。
聞言,緩緩抬起那雙冰冷的眸子落在黑色的身影上。
「你就是鎮西王找來的人?」
七生臉上帶著鬼魅般的面具,走到權宇跟前,甚至連行禮走不曾,直接開口道:「你要我看病?」他聲音陰沉沉的,沒有一絲人氣,就連權宇都擰了擰眉頭,倒也沒在意他的無力。
「沒錯。」
七生直接坐到他對面。「伸手。」
權宇依言伸出自己的手。
七生指尖落在他的脈上,兩人間一時靜默無言。
因為他戴著面具,權宇無法從他臉上探尋到表情變化,以至於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嚴重。
七生又伸手在權宇身上摸了摸,權宇只覺一股酸酸脹脹的感覺,很是不適。
「是筋搭錯了。」鬆開手,七生幽幽道。
「筋搭錯了?」
「你的腳筋,對方的確是幫你接上了,腳無礙,不過……卻在接最後一根筋脈時,搭錯了。」
權宇額前的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齒道:「那要如何醫治!」
七生視線緩緩的落到他的臉上,面具下的唇角似乎勾了勾。「我治不了,筋脈鏈接,若是想要矯正,除非你的腳不想要了。」
「沒有辦法!?」權宇暴脾氣再控制不住,上前一把揪住七生的衣襟。「他們不是說你很厲害,你現在告訴本王說你沒有辦法!」
七生眸子空洞,將權宇的手推開。
心裡卻是意外為權宇治療的人,按理說那些筋又細又小,能夠找得著往哪裡接已經很厲害了,偏生這個人還能將它接到別的筋上,卻不影響權宇腳上的恢復,可見其醫術之高明。
「容九月!是你,是你害了本王!本王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權宇滿眼恨意,對於一個自傲的男人來說,不能人道,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打擊!
七生沒有錯過權宇口中的那個名字。
容九月,又是她……
……
「容昭儀,你太讓哀家失望了!」
太皇太后看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容九月,聲音都有些沙啞,她還以為,她還以為容九月會保住夢常在肚子里的孩子,可誰知道……這孩子差點在她手上沒了!
「母后,這容九月簡直就是惡毒,後宮怎麼能容下這麼惡毒的人!」
「容姐姐,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將我推入水中,妹妹到底做錯了什麼……」夢常在看見容九月,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哎喲,我的常在喲,您可不能哭,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呀!」
容九月被宮女架著跪在地上,只覺腦袋嗡嗡作響。
可夢常在的聲音卻清晰的竄入了她的耳朵。
為什麼要推她下水?
呵呵……
其實她也想問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想不開把她推開還去救她!
或許是職業本能,她見不得這麼一個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也可能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讓她這麼做了。
自己做的事,就算最後讓她噁心,她都要生生的受著!
「太皇太后,太后,昭儀當時是為了救常在啊,當時檯子塌下來,若不是昭儀將常在推入水中,常在怕是早就被壓在檯子下面了!」
寧心爬跪上前,哭喊著替容九月辯解,可在場的人又有誰會相信她說的話?
太皇太後生辰盛宴的事情一直都是容九月在操持,好好的檯子為什麼會塌?
那檯子是豆腐做的嗎?不過是碰一下就能塌了!?
太皇太后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在權胤子嗣面前,別的東西在她面前都再不算是事!
「荒謬!這是哀家聽過最可笑的辯解!」
「不是啊太皇太后,昭儀真的沒有要害常在……還請太皇太后明查……」
明查,要怎麼查!
當時容九月確實是將夢常在推入了水中,這件事好些人都看見了,她在伸手推那一刻,她的罪名就定下了!
「來人,把這個毒婦拖入刑堂,打到她招為止!」太皇太后袖中的雙手緊了緊,最終下了命令!
這一次,夢常在沒有再為容九月說一句話,只垂著頭,像是在暗自垂淚。
「不要啊昭儀,昭儀……」
「把這個刁奴也給哀家拖出去!」
「是。」
容九月全身無力,腦袋卻漸漸變得清醒。
她微微抬眸,視線在屋內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這些人的嘴臉,她容九月,記住了!
「皇上駕到……」
就在容九月要被拖出去時,權胤到了。
太皇太后冷哼一聲,坐著沒有動。
一身明黃色龍袍的權胤一進來就看見臉上浮著不正常紅暈的容九月,眉頭微微皺了皺眉。
「皇祖母,母后。」
「皇上又來庇護這個罪婦了?!」太皇太后不等權胤開口,已然嗆聲道。
「皇上,容昭儀這次可是要害死你的子嗣,這樣的毒婦,絕不能容!」太后也幫腔道。
「沒錯!哀家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太皇太后已經表明了態度,這次說什麼她都要懲戒容九月,她到要看看權胤能為她做到哪一步。
權胤沒有立即為容九月說話,而是來到椅子上坐下。「朕已經讓人去查檯子塌陷的事。」
「那檯子不管是為何倒塌的,容九月都有脫不掉的責任!」
太后這話,是真的不想給容九月一點活路了,不管查出來的真相是什麼,容九月都要倒霉!
權胤轉眸將視線落到容九月身上。
「你告訴朕,當時是怎麼回事?」
容九月艱難的抬眼看著他,眼中帶著一抹讓權胤看不透的情緒。
「臣妾說,皇上……會相信臣妾嗎?」
如果不信,她也沒有浪費口水的必要。
「只要是真相,朕,就信你。」
「皇上!你是一定要跟哀家作對了!?」太皇太後跟太后一聽差點沒跳起來,皆是難以置信的看著權胤。
瘋了,真是瘋了!
一屋子的人皇上不信,偏偏要去信一個最不可信的人!
這不是瘋了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