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

  死罪之城也擴建了四次……

  進化遊戲，這是第四次。

  林川目光定定看著徐玄冥模樣的鬼佬，語氣篤定道：「我就是，那第四次。」

  不等鬼佬回答，林川又問：「會有第五次嗎？」

  老頭搖頭：「我不知道。」

  「但是，死罪之城裡的那位，太邪乎了。」

  「他好像，根本就不會死也不會輸一樣。」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打不死他的，都只會讓他更強大。」

  「說實話，他至今都沒有擺脫殺戮遊戲，沒有『成神』。」

  「但即便是所謂『成神者』，也不敢輕忽小看了他。」

  鬼佬語氣，隱隱的忌憚與感慨。

  但很快，他目光定定地看向林川。

  那眼神里，仿佛燃燒著什麼，灼熱逼人。

  林川皺眉，接著便聽到這老頭笑了聲，語氣古怪地嘆道：

  「在遇到你之前，或者說，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不覺得，有誰能殺死他。」

  「但是現在……」

  老頭眼窩略深，那雙眼睛黑漆漆的，一眨不眨的，像個黑洞。

  仿佛要看穿林川，又仿佛帶著什麼別的意味。

  林川緊皺的眉頭就沒舒展開過：「我能殺死他？」

  鬼佬依舊是毫不猶豫地搖頭。

  林川當即一記白眼掃過去。

  鬼佬卻是笑起來，「所有『成神者』僅有一次的賭注中，不論成功與否，都沒有過贖靈擊殺本體的案例。」

  「這就好像，影子永遠只能是影子，分身也只能是分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喧賓奪主，取代本體。」

  說著這番話時，他那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林川身上，帶著幾分笑意，頓了頓，才又繼續道：「但是——」

  「據我所知，你用的是和拿破崙同款字典，那裡面，沒有『不可能』這三個字，對嗎？」

  林川目光凌然，靜靜地與這老頭對視。

  一個目光澄澈清透，如深海，如古潭。

  一個目光漆黑深邃，如黑洞，如星河。

  說實話，鬼佬也沒見過殺神。

  或者說，這個時代，沒有活人見過殺神。

  但是。

  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子。

  鬼佬腦海突然浮現四個字——

  潛龍在淵。

  他也不相信，贖靈能取代本體。

  普通的成神者，贖靈取代本體的都是不可能。

  更何況，那可是殺神啊！

  他明明沒有成神，卻可以稱之為，世間第一神！

  古往今來的最強者！

  連殺戮遊戲，都殺不死他。

  他會敗在自己衍生出的贖靈身上？

  真的，用理智，用邏輯，怎麼想都不可能！

  但是……

  鬼佬經歷的事太多太多了。

  他知道，理智和邏輯，可以解決這世間99.99%的問題。

  但是，總有那億萬分之一，無限接近於零的可能，是理智解釋不了的。

  就像曾經登天梯的第103層；

  就像那恐怖駭人的天罰；

  就像那源自未知的神源級藥髓……

  如果理智是一個完美的圓。

  那麼現實就是，不斷挑釁這個圓，讓它變得不完美的針尖。

  眼前這個少年……

  鬼佬目光深深，林川卻突然冒出一句：「你好像很希望我能戰勝殺神？」

  鬼佬盯著他瞧了小半晌，嘆：「之前那職業者聯盟的老頭也說過吧？摧毀死罪之城，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說法，僅僅只是他個人的猜測。」

  「但我卻可以明確告訴你——」

  「如果殺神的賭注真的成功了……」

  他頓了很久：「那麼，所有殺戮遊戲覆蓋的世界，都可能毀滅！」

  世界，毀滅？

  林川臉色沉沉地安靜了好半晌，又冷不丁冒出一句：「但我，其實也是殺神的一部分。」

  「是啊，你也是殺神的一部分。」鬼佬的語氣聽上去還挺輕鬆，一點沒有一般人談及世界毀滅時那種沉重感或責任感，反倒像是與老友聊著天氣吃喝問題般的許久——

  「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真的能戰勝殺神。」

  「我也不確定，贖靈戰勝本體後，會發生什麼。」

  「但是，我想，至少你，應該是想嘗試的吧？」

  說著，他還輕鬆愉悅地，挑眉看向林川。

  林川靜靜地沒出聲。

  但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答案。

  因為他是林川。

  他當然不希望，自己像那些被他殺死的「林川」那般，只是成為一個強大存在的附屬品。

  像影子一樣，無法左右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根本不用考慮贖靈戰勝本體的後果。

  因為，那是他必須要做的嘗試，必須要走的路。

  只有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那麼，即便失敗……

  不！他不能失敗！

  林川眼神平靜，但深處，卻藏著一股的凌然不屈的堅定。

  突然，他翻手取出個東西。

  右手掌心朝上，那裡放的，是一枚鵪鶉蛋大小，黑白相間的蛋。

  是不久前，徐玄冥給他的，出生即死的須臾獸！

  這玩意兒……

  林川之前還覺得它雞肋。

  因為他不想將自己生死，交託在命運手上。

  但現在，他將這枚小蛋展示給鬼佬，沉聲問：「這玩意兒你應該認識吧？它決定生死的概率，真的是五五開嗎？」

  鬼佬盯著那小蛋，目光也是瞪大幾分。

  但很快皺眉：「無等級的須臾獸，這是天地間也僅有此一隻的奇物！」

  「理論上，它的概率確實是五五開。」

  「但是實際上，不說別的，就說你，你相信那些所謂理論嗎？」

  林川抿唇，還沒開口應聲。

  鬼佬又補充道：「而且我真不覺得，只憑這麼個道具，你就能戰勝殺神。」

  林川臉色又沉重片刻。

  他抬手看了眼時間，心情便越發沉重了。

  他沒有時間了……

  鬼佬表情卻依舊挺輕鬆，還安慰道：「死罪之城的進化遊戲，你可以不用急著回去。等你做好準備，再去見那位也不遲。」

  這番話，和之前炁的意思差不多。

  但是——

  「還有兩個『林川』，被困在進化遊戲特殊空間裡！」

  而且那特殊空間的「獎金池」，還存放了101個「林川」的火球！

  如果那兩個「林川」始終無法破解死局。

  那麼，整個特殊空間的那場遊戲，便等於沒有任何一個「林川」勝出！

  那麼被存在在「獎金池」的火球……

  林川之前只以為，那火球會消失。

  但現在卻突然覺得——

  如果那場遊戲真的沒有人勝出……

  那101個「林川」失去的火球，或許會成為繼續孕育殺神的養料！

  而更關鍵的是，那裡面還有林川自己的火球！

  他的火球，經歷了各種進化與變異，已經不同於一般「林川」的火球了！

  那裡面，甚至蘊含了生死太極！

  即便現在，因為擊殺其他「林川」，他又有了火球。

  但他自己的那極為特殊的火球，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

  林川眉頭緊鎖，心中也在思索。

  鬼佬大概知道他心中想的什麼，這時冒出一句：「現在，你想重新得到原本屬於你的天賦，只有一個辦法。」

  林川看著他。

  他也沒吊胃口，緊接著便沉沉道：「讓那兩個留在特殊空間的『林川』決出一個勝負，而後，勝者暫時替你『保管』你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