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其實一時沒反應過來。

  有些慢半拍的「哦」了聲，「那個蛇是吧？它叫小紅啊。」

  應文修微眯著眼。

  其他人都感受到了，這輪船上，氣氛瞬間變得有些低沉與焦灼。

  都不得不佩服林川的膽量！

  這可是官大一級真能壓死人的進化遊戲！

  這傢伙……

  是真不怕死啊？！

  就是985號死囚，都沒忍住捏了把冷汗！

  生怕林川真的死了，緊接著連累自己！

  然而，林川的目光，卻始終沒有落到應文修身上。

  甚至，他也沒有自我介紹，而是指著海面之上的夜空，突然開口：「那個月亮，好像有點奇怪。」

  ？？？

  我特麼和你說蛇，你和我說月亮？！

  不過，應文修反應很快，立刻便轉身，也看向夜空。

  這進化遊戲的海與島，其實與現實世界正常的海島沒什麼區別。

  海是正常的藍色，也有著濕鹹的氣息。

  海面平靜，沒有風浪。

  而夜空之上，也有一輪皎白明月。

  是的，皎白。

  林川非常確定。

  他還在尾島的時候，就抬頭看過月亮。

  確實是正常的月亮，正常的皎白。

  但出海之後。

  那輪明月，卻似乎，隨著時間推移，在慢慢變大，變紅……

  紅，其實最初並不明顯。

  就像人的血液，隱藏在白皙肌膚之下。

  就算看出紅色，也是一種健康的「紅潤」。

  那輪圓月也是一樣。

  並不是變成血月那種，詭異的紅。

  而是好像人的肌膚一樣，白裡透紅。

  至少人眼乍一看過去時，並不會覺得有什麼異常。

  但仔細看，還是能瞧出些許端倪。

  應文修也是心細的，自然很快也看出來了。

  他凝眉盯著那輪圓月，沉思許久後，突然問了句：「誰知道現在時間嗎？」

  伏澤手上有一塊貫玉給他變出來的手錶，這時很聽話地報了個時間：「11點59，快午夜0點了……」

  說這話時，他起初還挺隨意。

  後邊說到0點，則突然凝重。

  而不僅是他，其他人也都突然擔憂起來。

  午夜0點，會不會出什麼事？

  所有人都有些緊張。

  伏澤更是渾身緊繃，一邊關注著周遭情況，一邊盯著手錶上時間。

  嘀嗒嘀嗒。

  一秒，一秒，這種煎熬的時刻過得尤其的慢。

  但終究還是要來的！

  秒針掃向12的位置，伏澤清楚的看到，他手錶的指針，全部停了！

  午夜0點整。

  仿佛時間一瞬間靜止！

  但這種時間靜止的感受，仿佛只是伏澤的錯覺。

  因為，他的大腦，似乎經歷了片刻的空白！

  再然後，下一秒，世界變幻！

  【叮！恭喜你，獲得尾島陣營教官身份！】

  【你的目標是——】

  【配合指揮部，訓練一支特種部隊，於七天內，完成刺殺首島陣營首腦任務！】

  熟悉的提示聲！

  熟悉的海島！

  熟悉的迷彩服，教官身份！

  再看看周圍，除了教官，還有死囚！

  伏澤那雙眼睛瞬間瞪大！

  目光四處逡巡，他看到了林川。

  是的，這一次，可以輕易的認出來。

  林川眉頭深凝，整個人周身氣壓低沉！

  再看那岩石之上，三位指揮！

  貫玉，曲丞，應文修！

  但是！

  貫玉和曲丞，表情與伏澤之前經歷過的那次，幾乎一模一樣。

  只有應文修的眼神里，有著掩飾不住的錯愕與震撼！

  再掃過其他人。

  伏澤本來也不傻，幾乎瞬間便理清了——

  時間重置了！

  他們從午夜0點，回到了剛進入進化遊戲的那一刻！

  身份陣營什麼的，都沒有變！

  唯一的變化應該是……

  出海的那些人，保留了記憶。

  而其他留在尾島的人，似乎並不知道，這樣的場景，他們已經經歷過一次了！

  這……

  忌日快樂？

  土拔鼠之日？

  所有出過海的人，表情都有明顯的異樣。

  那22人，互相交換著眼神。

  而那些眼神，也印證著，他們確實保留著上一個循環的記憶！

  伏澤能想到的。

  林川當然也想到了。

  同時他想的更深一些——

  他們這個循環……

  是第一次嗎？

  還是說，其實早就經歷過無數次，只是剛好這一次，他們出了海，保留了記憶，才意識到循環的存在？

  林川仔細觀察，細心思索，很快便得出結論——

  應該確實是第一次循環。

  他很清楚地記得，上一個循環里，並沒有人表現出讓他意外的異樣。

  也就是說，上一個循環里，並沒有人有循環的記憶。

  而如果循環真的進行很多次卻一直沒有人出海的話。

  那麼循環之中，是沒有「變量」的。

  那麼這樣的循環，應該會永久的重複。

  真正的，日復一復，完完全全的重複昨天。

  再這樣無止境的重複里，他們幾乎將會被永遠困住！

  不會有人出海，不會有人保留記憶，也不會有人意識到循環的存在，便也不會有變量改變循環！

  而上一個循環的出海，便足以證明。

  並沒有形成沒有變量的死循環。

  所以，上一次，就是他們這些人，來到進化遊戲的第一次！

  想到這裡，林川又一陣後怕！

  如果上一個循環里，他們最終沒有決定出海會怎麼樣？

  會在一個不變的循環里，永無止境的沉淪嗎？

  就想希臘神話里的西西弗斯。

  也像……

  恐怖遊輪？

  一時之間，因為時間的重置，林川腦海想了很多很多！

  他甚至想到——

  自己的重生，會不會也是某種時間重置的循環？

  其實在自己重生之前，已經經歷過無數次同樣的人生。

  只是意外的這一次，他保留了上一次人生的記憶？

  所以才打破了循環，這一次的人生，和之前無數次的循環不一樣了？

  不過這些更複雜的東西，暫時不是他該想的。

  現在的問題，是這座海島，是這場進化遊戲。

  是這個循環！

  林川目光也四處打量。

  他看到，那個昨天，或者說，上一個循環里，被應文修點爆的死囚，現在卻活得好好的！

  2000名教官和2000名死囚，一個不少！

  一時間，站在岩石下方的林川，和岩石上的應文修對了個眼神。

  之後，依舊是應文修負責整頓。

  他依舊殺了一位死囚，和上一個循環一樣。

  他依舊安排了伏澤，成為了助教。

  並且與伏澤對了眼神。

  這些保留著記憶的22人，彼此之間非常默契。

  保留了上一個循環里的關係。

  不過這一次，稍微有的變化是——

  在應文修的刻意引導下，晚上死囚競賽的時間提前了。

  在伏澤的默契配合下，應文修被安排出海的時間，也提前了。

  只是晚上九點多，他們這保留著循環記憶的22人，便再度出海！

  而這一次，輪船迅速駛離後。

  22人，不再需要任何自我介紹。

  應文修也沒再擺什麼副指揮的上級架子。

  只是很隨意的一句「坐」，22人便圍坐在了甲板上。

  應文修沉聲道：「各位應該都保留著記憶吧？」

  稀稀拉拉的聲音，回應著「是」。

  所以很明顯——

  「午夜0點，時間會被重置到我們進入進化遊戲的那一刻。而出過海的人，會保留記憶。而沒有出過海的人，則以為是剛剛進入進化遊戲。」

  應文修簡單總結後，目光望向天空。

  一輪皎白明月，看不出任何異樣。

  「這個時候的月亮，還很正常。」

  其他有人問：「你覺得時間循環，是和月亮有關？」

  應文修點頭：「首先，上一個循環里，我們確實看到了月亮的變化。」

  「其次，月有陰晴圓缺。月亮這個名詞，古往今來，都與時間有關。而且，月亮的陰晴圓缺，也可以看作一種輪迴。」

  下面又有人問：「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破解循環對嗎？」

  又有人應聲：「這不廢話嗎？不破解，我們任務怎麼完成，遊戲怎麼進行下去？」

  而剛剛提問的那人，是一位死囚。

  他沉思片刻，突然冒出一句：「雖然很明顯，出海可以幫我們保留循環記憶。」

  「但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

  「這個所謂循環，就是我們出海造成的？」

  空氣安靜了一瞬。

  剛剛反駁這位死囚的人又跟了句：「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們不出海，可能……就不會有這循環？」

  一時之間，空氣再度陷入更凝固的安靜。

  甚至氣氛都有些壓抑！

  這位死囚說的，不是沒可能。

  但是，有誰敢嘗試嗎？

  不出海的話，就會失去上一個循環的記憶！

  萬一他們失去記憶後，始終都不再出海，始終不知道自己被困在循環里，過著日復一日重複昨天的生活……

  那樣的結果，不是更恐怖嗎？

  人終究是對未知充滿恐懼的！

  失去記憶後會是怎樣的發展，誰也不敢保證！

  沒有人願意失去一部分記憶。

  所以，不出海這個選項，幾乎是沒有人願意嘗試的！

  而這時，伏澤又提出一個觀點：「我在想，其實我們按照遊戲規則做刺殺任務的話，終歸是要尋找首島的。」

  「而尋找首島，自然要出海。」

  「出海，是必然。」

  「所以我想，或許遊戲設定是這樣的——」

  「出海後，午夜0點之前，我們沒能找到首島的話，時間便會重置。」

  「而如果我們能找到首島，又或者說在首島上完成什麼任務，時間便會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