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你猜對了，」郝立克說了好一頓。

「別拍馬屁，按照第二種方案繼續執行吧。」李默說道。

…………

「李行長，鐵書記，日本有兩種動態，」李默說。

前世時，許多人都知道日本股災的原因，股指、房價過高讓股市與房地產都積累了嚴重的泡沫，美國對日本經濟的打壓，還有就是大藏省與各證券公司的種種醜聞。

前兩條都是容易理解的，可後面一條許多人就不大容易理解了，丑不醜聞，得往裡扒，怎麼成全了美國各個對沖基金？

李默先說的就是這個。

「第一種動態便是繼續依據美國這棵大樹，對亞洲則是持打壓的態度，特別是一些社會主義國家與有世仇的國家，比如我們中國，還有南朝鮮，可以看成另類經濟版的遠交近攻。第二種動態，便是脫離美國人的管轄，走上正常國家的道路，他們會有意地拉攏亞洲各國，包括我們中國，對他們進行支持，讓他們成為亞洲的龍頭老大。」

「這兩種動態不是涇渭分明的，某一個人有第一種動態，也會有第二種動態。若是區別開來，持第一種動態的就是想辦法削弱日本周邊各國實力，坐待時機，以便讓他們重新登上大陸，這是典型的島國想法。因為他們本來就位於馬里亞納海溝邊緣，又由於板塊運動，每年都緩慢地向海溝滑動。加上本身又在地震帶上，面積狹小，資源匱乏，這才是史上多次入侵朝鮮甚至中國的原因。」

在大陸上有一塊飛地，情況就改善了。

所以在清末民國時，日本很強大，一是得到了甲午戰爭清朝的大量賠款，二是得到了朝鮮半島與東北的資源，加上本身的工業化所帶來的技術成果，這才迅速席捲了整個東南亞，差一點讓中國亡國。

「持第二種動態則是認為日本滑落到海溝太遙遠了，可能是幾千年幾萬年後，至於資源問題，眼下日本完全可以利用技術優勢，以很小的成本掠奪各種資源，比如我國的稀土，便被他們以很小的代價掠奪了。日本當務之急，是走向正常化，也就是能建立軍隊，想建立軍隊，必須脫離美國的管控，因此才有了《日本可以說不》這本書。但想成為正常的國家，僅是靠日本是不行的，必須有很多國家支持，特別是一些比較強大的國家，如我們中國。」

「我們中國比較弱小的時候，第二種動態會佔據上風，也就是現在看上去的所謂中日友好。但不能當真，即便眼下日本是向我國提供了一些技術與貸款，可每年從中國搜颳了大量資源，比如稀土，還有大慶石油，也賺走了許多錢。即便這種形勢也不會長久，當中國漸漸強大起來的時候，第一種動態便會佔據上風，中日會迅速交惡。」

「這是政治層面上的，經濟層面上的，日本也有兩種動態，許多人認為日本乃是世界上經濟情況最好的地區，他們會主動維護著股市與房價。但也有很多人以為日本股市與房價泡沫嚴重，最好將這兩種泡沫擠掉，日本經濟才能繼續良性地發展。」

「持第一種動態的人，以及認為要擠掉日本這兩大泡沫的人，則會對以美國為主的這些外來資金持著不排斥的態度，加上商人本身多是一群以謀利為主的群體，於是大藏省與各個證券公司與這些美國投資商們勾結到一起。」

勾結在一起，會有什麼結果？長遠地看，導致日本經濟進入衰退期。

眼下的，幾個基金的操作變得困難。

他們先是拋售股票。

經過近三個月的小陽線，日本許多股票股價都開始上揚。

幾個月前李默吩咐的是，購買日本電器、電子、汽車、遊戲等績優股，有意地避開了房地產股，這些股票上揚得更厲害。

幾家基金公司的操盤手開始套現時很是順利，基本上前面股票投拋出來，後面就有人吃掉了，獲利也比較豐厚。

然而幾天後，情況就變掉了。他們拋什麼股，後面便會有許多人也跟著拋同樣的股票，無論它們是不是績優股，這樣競相比著拋下去，股價必然大跌，交易也變得困難起來。

這裡面還有一個問題。

李默最終是做空，換成美國各家對沖基金，他們可以先拋售大筆空單，時機來臨時，再將手中的大量股票當成炮灰拋向市場，迅速將股指打壓下去。

但美國各家對沖基金可以這麼做，李默卻不能這麼做，因為這樣做是等於惡意做空了。為什麼李默不能這麼做，且看軍旗燕那次內幕交易，按照律法，她得進去呆上好幾年了，然而相反的，人家不但平安無事，還順利捲走了幾個億。

原因就是人家背後有人，法律的神馬就是浮雲了，況且本身相關的法律就不健全。

只能說李默後面滾著許多美國人，現在又滾著一些歐洲各國的投資人，在不觸犯法律的情況下，日本人也不能將李默怎麼樣。

李默股票拋了，也就拋了，無形中產生大量損失。

人家可以有意地高拋低吸，非但沒有損失，反而在這一進一出之間，獲利豐厚。

李默的套現，等於成了這些基金的謀利工具。

為什麼這些人的消息如此靈通，原因就是……勾結！

人家拿著金手指在交易，李默卻是如同一個瞎子聾子在交易。

而且從資金量上，李默這次進入日本的資金，足以讓這些人心動了。並且這些風險投資商多是冷酷無情的，在倫敦證券交易市場，索羅斯的量子基金都曾被圍剿過，況且是李默。

郝立克打電話過來，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其實會面臨什麼局面，大夥也早就分析好了，於是按照原先計劃的第二種方案去執行。

幾家基金公司在拋售股票時，同時開始拋出一些空單。

問題還是一樣，若是李默背景足夠雄厚，也可以像一些人那麼去做，一邊拋某支股票，一邊拋某支股票的空單，可這樣，還是屬於惡意做空。

為了避免掛上這個罪名，幾家基金只好一邊拋各支股票，一邊拋大盤的空單。

那正正好了，某些對沖基金一面繼續打壓李默拋售的股票，一面有意地購買其他股票，帶動大盤指數上揚。

原先李默雖然收益減少了，還有一些收益，但這些空單失利后，不但沒有了收益，相反，開始出現了虧損。

好在李默這些空單雖然是短期空單，可是動用的槓桿倍數很低，有的是三倍，有的是四倍，有虧損，但不是致命的虧損。不管是不是致命，肯定是虧損了。可能因此激怒了李默，李默不做短期的空單了，而改成了中長期空單，有的交割日到了八月底，有的到了九月，有的到了十月初，並且槓桿倍數也越來越高。

一個多月、兩個多月後，日本股指是什麼樣子，誰都不大好說，反正現在李默情況看上去很不好，因為這些人能操控眼下日本的股市，同樣的，在兩個來月時間裡還能繼續操控著日本股指上揚。若是那樣的話，李默則虧慘掉了。

「小李，如此，你所做的空單豈不是很沒有道理？」

李默笑了一下。

東京證券交易市場上的股票漲漲跌跌，或是空單與多單的盈利虧損，普通百姓是很難看到真相的。

當然，上面若是有心打聽，是能打聽出真相。

這說明上面開始對這上面關心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馬上特別證券交易所就要準備開張了，李默種種則是很好的借鑒。

還有，中行那麼多外匯貸給了李默，能不擔心嗎？

於是李默說了一聲，中行幾個主要領導一起來了。

「李行長……」李默看著餘下幾個領導，意思就是接下來他要說的，只能讓他們三個人知道了，其他人得迴避一下。

這真得要小心的，往後去，在高層里挖出來許多間諜，有民航局局長，解放軍後勤部軍械部部長，駐香江聯絡辦秘書，駐韓大使，核工部黨組書記……

眼前這兩人李默是知道的，他還知道似乎兩三年後，這兩人產生了嚴重的衝突，然後鐵書記罷免了李行長的職位，由自己兼任中行行長。然而其他人是什麼情況，李默就不清楚了。

李行長含蓄地讓幾個隨行的領導退下，李默說道：「我說原因，但不要問我是如何推測出來的。」

眼前這兩人也屬於雲端上的大人物，特別是鐵書記，在經濟上很是擅長，解釋起來太麻煩。

「你說吧。」

李默說了一句話。

「啊！」兩人都大驚了一下。

「為什麼？」李行長不由地還是問了一句。

「我不解釋了，只說一句，去年下半年我就隱約地猜出會有這個結果，但那時認為可能性只有三成幾率，到了今年春天，我認為幾率幾乎接近了五成。到了春末，幾率能接近六成，前幾天那場會議結束后，我認為幾率達到了九成。以及會議結束后……他們的動向，幾率則達到了九成九。」

李默說的會議，以及會議后的動向，這都是最近才發生的大事件。

兩人默想了一下，似乎還真有這可能性。

「因此我上次對貴行的領導說，讓貴行多準備外匯。」

「石油期貨？」

李默點了一下頭。

石油期貨可以說是最重要的期貨之一，90年全球石油產量是301585萬噸，大約相當於二百十幾億桶，也就是每天產量達到了六千萬桶，僅是歐佩克正常水準出口的油量，每天就達到了兩千一百萬桶，也就是每月可供交易的石油期貨金額可達到幾百億美元之巨。如果李默沒有猜錯的話，僅是這條信息，就能替中行與李默帶來巨大的收入。

「小李，讓我們想一想。」

「不能再想了，遲一遲，形勢一旦明朗，再進入則不可能了。」

「形勢明朗？」

「他們會央求美國支持，美國也會用一些模稜兩可的說法，讓他們產生誤判，然後……石油美元。」

李默就像說讖語一般。

不過已經說出了石油美元，兩人豈能不懂。

「美國要稱霸？」

「不是稱霸，他們從現在起就有了稱霸全球的力量，說不定這個稱霸時間為五十年，一百年。」李默說。

2040年是什麼樣子，李默不清楚，但他認為即便到了2040年，中國經濟總量可能超過甚至遠超過了美國，可綜合力量仍趕不上美國。至於人均收入的啥，李默認為即便過了一百年，也休想能超過美國。

其他的，李默沒有多說。

他只說了這次操作程序。

應當有兩次操作機會，這次要好一點，主要是幾個月後那次，那次若是中行不出面，他是絕對不敢進入的，中行出面了，他也不過跟著後面劃劃水，能撈一點是一點。

至於中行，反正以後都走向了孤獨的大國之路，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沒有這兩次操作，未來也要面臨著重重打壓。有沒有，一個樣。

「小李，你為什麼退掉大量宜麗會員的鑽石卡？」

李默又笑了一下。

在國家力量……特別是大國力量面前，個人力量確實是很緲小的。

比如眼下，上面對他產生了興趣，那麼他所做的，上面立即了如指掌。

「李行長，之所以我成立的諸家公司，以及這些基金公司里，帶著許多歐美的投資人，是因為國家眼下力量還不強大，沒有太多的話語權，公司里有了這些人的股份，基金里有了這些人的資金，只要我不違法犯罪，在規則範圍內投資，便可以自保。其實在國內也是一個樣……」

什麼樣，李默沒有說，兩人也能聽懂。

「我帶著他們賺錢，有問題時，他們也必須給予我一定的幫助。宜麗鑽石卡是宜麗開業時，我臨時產生的主意，實際上還是帶著他們賺錢，若是沒有錯的話，到了明年，他們每張卡的資金基本上都能收回去，等於宜麗無條件地提供了他們幾十萬美元的服飾。不僅如此，往後去這些投資還會有收益。我不指望他們感謝，但必須要記住，這是互助互利的，而不是我欠他們的。指望著撿便宜的，特別是像越南與阿爾巴尼亞這些白眼狼行為，還不如趁早將他們踢出去。」

因此郝立克劉向忠他們回去后，宜麗與幾家基金聯手對各鑽石卡持有者發出一份通知，若是認為不划算者，在一個星期內，可以持著鑽石卡去各宜麗直銷店，宜麗將卡上的餘額全部退回，幾家基金同時也將所有投資與收益的金額與賬單寄到持卡人手中。

退卡歡迎，若是不退，以後就必須按照雙方合同規定辦事，更不能對幾家基金公司產生任何質疑，那怕真的虧本，也不得有任何異議。

才開始，股票套現沒有遭到狙擊，收益還可以，若是以十萬美元計算，加上元月的收益，收益幾乎達到了30%。

不過大半年時間，有了這個收益，應當算是不錯的。

有的人便不作聲了。

但有人不是這樣想的，他們不是認為投資了十萬美元，而是認為他們投資了六十萬美元，那麼這份收益只是5%了，即便放在銀行里，也不止5%收益吧。

於是在一個星期內，宜麗退掉了九百多張鑽石卡，基本上都是歐洲各國的投資者。

這些卡退掉，基本上歐洲哪邊沒有人聒噪了。

不過看上去還是很危險的。

羅伯遜等人之所以有意放出風聲，原因就是宜麗是李默最大的短板，那就是利用了大量的5+1的那個五，迅速膨脹，此外，還向銀行借了大筆貸款。

正常情況下，宜麗只不要上市，就不會被有意地將股價打壓下去，也不會出現所謂的「資不抵債」情況，銀行便不能將宜麗強行收回過去。

不過這些投資人若是鬧將起來，強迫李默將這個五還給他們，宜麗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了下去。

以宜麗現在的規模，它一旦倒了下去，後果會十分嚴重的，說不定會造成李默與美泰公司全部破產。

不過郝立克說他們用心險惡，李默也無所謂，生意場如戰場，羅伯遜想弄死李默，李默也想弄死羅伯遜，就看誰的手段高明了。

對於李默話外的譏諷，李行長就當沒有聽出來。

李默也不是一次說了，他說了好幾回，譏笑國家一些政策是外來和尚好念經，是寧贈友邦不贈家奴，他認為李默這是一種很小氣很不識大體的想法。但一個小青年，又怎麼知道國家的國際環境之艱難呢。

然而李默今天所說的，信息量太龐大了。

他說道：「小李，讓我們商議一下。」

「好的。」李默走下樓，鐵書記也走下樓。李默看著他下樓來，又咧開嘴樂了起來。李行長進入中行已經有兩年多時間，各方面的政策也能看出來一些，包括匯率政策。

大約從現在起，鐵書記就很看不慣李行長的政策……究竟誰是對的，就看你站在哪一個群體了。不管是什麼政策，那怕是隋煬帝那種苛刻的政策，總會有人受益。即便是文景之治，也有許多人的利益受到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