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從魔都趕過來，還沒有吃飯呢。」李默說。

他連忙跑到廚房，發現查理茲確實就像一隻小黃貓一樣，一邊吃著雞柳，一邊露出滿臉的幸福橫樣。當然，一家人都出過國，也沒有覺得外國小女孩子有多稀奇，只是看著她吃東西的模樣，李默老媽在灶下呵呵地樂。

「不能再吃了，一會兒就要吃晚飯了。」

「晚飯，還早呢。」查理茲看了看太陽說。

「是這樣的，在中國，這幾天是最最重要的節日，一般到了除夕時，早上隨便吃一點東西，然後下午兩三點鐘就開始吃晚飯。餘下時間串串門，等春節聯歡晚會。看到十二點鐘，放鞭炮吃夜宵迎新歲。」李默一邊繼續做菜，一邊說。

人都來了，得加快速度。

又問：「在榭夫曼家裡在呆得還習慣嗎？」

「他家人對我很好，不過彼得說，榭夫曼叔叔對他們說，我是你的人，要他們對我好一點。」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要聽他們的，你不是我的人，是我公司簽下的藝人，懂嗎。」

「哦。」

「快去洗手，再堅持一會，我就做好飯菜了。」

小妹繼續協助著李默老爸貼對聯，李默繼續做菜。喬布斯覺得很稀奇，看了一會，又回到廚房，問為什麼貼對聯。

還好，李默讀的書很博雜，於是他將貼對聯的種種傳說與歷史說了出來。

「中國真的歷史很悠久。」喬布斯艷羨地說。

美國整是一個沒有歷史的國度。

但李默很想說一句，你的祖籍敘利亞歷史同樣很悠久。

然後喬布斯看著李默做菜，又說：「你們中國的菜肴同樣博大精深。」

那是了……不過李默還講了一些各地主要的菜肴，不是所有菜肴都符合所有外國人的習慣，吃麻辣的，無疑是川菜，吃清淡酸甜的，無疑是越菜……至於李默所做的，還是以晚菜為主，結合了一些其他地方的菜肴口味，比如剛才的麻辣炸雞柳，裡面稍稍放了一點辣椒粉與花辣粉，是麻辣口味，但麻辣味不重。

聽到有人放鞭炮了，一般按曹鎮的規矩，是兩點來鍾后吃「晚飯」的，不過有的人性子急，提前就開始了。

查理茲捂起了耳朵。

李默哈哈大笑，說：「查理茲，這時候放鞭炮還好一點，馬上到了零點前一刻，那個時候鞭炮放得才叫響呢。」

鞭炮聲停下，喬布斯問：「李，都說中國很貧窮，但我們這一路過來，看到的情況還好啊。」

「中的，你是從魔都過來的，看到的可以說是眼下中國經濟最發達的地區，實際有許多地方窮得連飯都吃不飽。另外，郝立克，與前幾年你來中國時相比，中國進步大不大？」

「喬布斯，中國是很窮，可進步很快。」

「喬布斯，這就是我要說的，中國經濟再發展下去，不用十年，五年後，就一個天然的大市場。」

昨天早上，李默在電話里也淡淡說了幾句。

想一想，這可是一個人口超過十億的市場，喬布斯智商很高的，他立即醒悟，想問，李默卻打斷了他的問話：「喬布斯，稍會，等我們吃過晚飯後，我們再詳談。」

李默做好了菜，帶著一大家子洗臉，去土地廟燒香。

喬布斯看著李默在磕頭，想問。

李默笑了笑，提前說了：「喬布斯，等會兒我再說給你聽。」

拜完了土地爺，李默又拿來三根香，點起，呈山字狀放在香房的香爐里。

同時又向喬布斯做著解釋：「喬布斯，你一定聽說中國封殺了宗教？」

「是的。」

「早先是封殺了一些宗教，也不能說是封殺……原因簡單，你也算是猶太人吧，無論你們這個民族，或是我們這個民族，在這一百年來，飽受了無窮的苦難。」

「我們猶太人比你們漢人更糟糕。」

「反正這個世紀前幾十年，都糟糕，於是上面認為得將所有舊的思想制度或者其他，一起打倒，這樣才能建立一個新世界。用意是好的，結果卻是同樣糟糕的。但就是十幾年前，也不是非得要打倒宗教，打倒的是迷信，就是這個打倒，也是特殊時期的產物。正常情況下，中國歷代王朝支持的宗教，可能與你們西方以前不同。他們支持的是平和的、教人向善的宗教，即便在哪段最糟糕的年代，中國的宗教也沒有完全杜絕。後天我帶你去年我們家鄉的寺院……」

「好，」喬布斯說，佛教嗎，他同樣也好奇的。

「其實中國人心中一直沒有中斷信抑，信抑的是什麼，比如我這個供香與拜土地神，一敬天地，二拜祖先，只有敬天地，心中才有畏懼，有畏懼，做事才能知道收斂。只有尊敬祖先，才能重視傳統文明，文明才不會中斷。有許多與你們西方人一樣，只是東方人內斂，攻擊性不強，以前也關上了大門，許多西方人對中國不了解，才感到神秘。」

「為什麼點三根香？」

「三是代表著多，另外還有佛教里的三寶，佛寶、法寶、僧寶，至於中間高兩邊低，是佛教里供香的一種燒香方法，三根香高低的搭配代著各個不同的意思，但有好幾種都是中間高兩邊低的，在中國傳統文化里，一般也是中間的人地位最高，兩邊的人地位差。」

「我們西方也有這種傳統。」

「嗯，所以漸漸的民間供香、拜佛、拜神、拜祖先與上墳，都是這樣供香，三根香呈品字狀，兩邊低，中間高。」不過有一條，李默沒有說，一般情況下，這個上香拜土地的活動，都是由家中地位最尊的人主持，以前是老爸，但漸漸地轉移到了李默手中。

給老喬上了一堂中國文化傳統知識課後，李默開始放鞭炮。

查理茲捂著耳朵，不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這些鞭炮一個個地在爆炸。

「開吃吧。」

先是一個個地敬酒，查理茲看著李默酒杯，小聲問：「你喝的是什麼酒？」

「想不想喝？」李默捉狎地問。

「想。」

終是與中國孩子不一樣的，儘管她現在性格仍很內向。

李默給她喝了一小口，辣得她眼淚都快流出來。這是在中國，郝立克在路上也說了一些，喬布斯不以為意，哈哈大笑。豈不見，李默的小妹都端起了白酒，一人敬了一杯？

但一會兒要談正事，而且這個酒度數太高了，喬布斯也不喜，一家人也沒有再勸他的酒。

到了發壓歲錢的時刻，李默父母給，李默也要給，一人一張大鈔吧。

喬布斯與郝立克也準備好了，同樣一人一張富蘭克林。

李默兩個弟弟很開心，李默小妹懂事更多，看著這四張大鈔，不由地「愁上心頭」，這是當著父母面給的，還能在手中捂上多久？

就是喬布斯與查理茲吃飯很不習慣，李默備了刀叉，可用刀叉吃地道的中國菜……於是一大一小索性連手都派上了用場，直接用手抓一些菜，放在嘴裡吃。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李默一家人也不覺得奇怪，就像他們去美國，用刀叉吃東西一樣，同樣不熟練。

吃過了飯，外面還有許多人在繼續放著鞭炮。

李默將喬布斯與郝立克帶到樓上，他鄭重地說：「接下來，我所說的，無論成與不成，你們都不要泄露。」

「李，你放心。」喬布斯說。

李默先說第一件事。

那就是喬布斯所說的，這一路過看，看到的情況比他預想的情況要好。

這不代表著中國，因為這一路過來，可以說是中國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了，包括晚省這一段路面，也是晚省經濟條件比較好的地區之一。實際上，即便到了88年初，中國許多地區仍極度的貧困落後。

前世，李默畢業后，九十年代一直在石頭城、魔都一帶活動，偶爾地去了東北與川省的一些落後地方，都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都是什麼時間了？

這是不好的地方，但好的方面，就是所有地區都在迅速地發展著，先是沿海，漸漸向內地蔓延，這與印度是不同的，印度同樣人口多，可經濟彷彿是停頓了。

即便現在，一千個人當中有一個人經濟條件好的，那也是一百萬人的大市場。如果再發展下去，一百人當中有一個人條件好的，那也是一千萬人的大市場。

到了這時，李默記憶更清楚，記得前世，寶潔產品才出來時，賣的那個貴啊，李默不相信有人能買得起，但真賣得不錯。現在還有一個例子，那就是宜麗的藍卡與銷售量，除了模特走秀外，幾乎沒有做任何宣傳，總體上看起來也還不錯。

「李，你是指中國具有了一個超級大市場的潛力以及中國特有的人力成本？」

「正是，還有一條，那便是中國人的勤勞，只要政策不胡來，憑藉這一條，中國人的收入也會迅速增加著。然而經過了前幾十年深刻的教訓，上面不會再胡亂來了。」

說完這兩條，李默再剖析戴爾與康柏。

戴爾的定位最明確，我做的就是組裝生意，包括直銷，不要問我有什麼技術含量，我便宜啊。

可直銷並不是一個高技術含量的東東，想摸仿太容易了，其次若是有人看到了中國人力成本，於中國生長，再直銷，那麼僅是在成本上，就會輕易打倒戴爾。

李默對這一條極不贊成，一旦一開始便定位於此，讓人形成一個廉價品的印象，以後休想再翻身了。最好的例子便是聯想，儘管他們收購了IBM的PC機部門，也將成本做到了極致，可始終沒有在國際上打出自己應有的品牌，於是就這樣一直不上不下的吊著。好在有中國市場支撐，它的銷量一直呆在了前四名，可是凈利率卻沒有那麼樂觀了。

聯想的什麼沒有說，李默只說了這種廉價品的壞處，組裝……誰不會，大不了就是一個調教罷了，可有幾個顧客意識到調教是一個高技術含量的活？

李默又說到了康伯。

康伯看上去也定位明確，人家走的是中高端品牌。

不過李默用宜麗與康伯做了比較。

首先是成本，宜麗起先不能說成本很低，儘管這些房貸都是二十年，甚至有三十年的，月供也不輕。

李默卻說它很便宜，眼下五年內，月供比租金要略貴一點，但再過五年，兩者就會持平，再過十年，月供甚至不足租金的一半。

生產基地又放在了中國。

所以在未來，宜麗的成本會便宜得可怕。

生產成本與銷售成本壓了下來，那麼可以有資金請足夠多的設計師，比如說今年，宜麗會繼續挖來幾十名最頂尖的大設計師，外加其他的設計師，以及可能會從中國招聘一些學徒，設計人才能達到近千人。這個放在下面說……

然後是宣傳，有了李默的「創意」，宣傳無疑也是第一流的宣傳。

再到材料，李默雖定位於中高端品牌，並沒有定位最頂尖的品牌，可實際上於全世界搜羅最好的服裝材料。但因為眼下的生產成本壓了下去，未來的銷售成本也壓了下去，即便宜麗用了最好的材料，每一個服飾毛利潤仍不低。

再到設計，有李默提供的那麼多有先進之明的創意圖紙，也有宜麗的大手筆，邀請無數設計師替宜麗設計服飾，所在在設計上，宜麗在這幾十年內，能一直領先於世界潮流。

再到定位，宜麗定位很明確，稀奇古怪的服飾我們不碰，每一件服飾穿戴出去，都能走上大街，都能讓大多數人認可，雖然這麼做，損失了一部分顧客，不過得到了大多數人，特別是主流的上流社會認可。

做的就是他們的生意！

宜麗欠缺的就是時間的沉澱，但宜麗做的不是頂尖品牌，這個影響是有的，特別是對愛麗絲的影響，可只要繼續保持著，大把大把的錢燒著，影響不會太大。並且用不了多久，即便愛麗絲也會得到很多顧客認同。

也就是除了時間沉澱這一因素外，一個中高端品牌該有的核心因素，宜麗全部具備了。

康柏如今年上去高端便宜，實際很虛，因為他們同戴爾一樣，都缺少最核心的因素。即便沒有後來哪次收購的拖累，李默估計著，康柏的逼格也會迅速掉下來，進入中低端領域廝殺，一旦掉到這個領域……且看小米與蘋果的利潤差距吧。量跑得再大，實際也掙不了幾個錢。

「如何拉高它的品牌呢？」喬布斯問。

當真自己生產一些電腦零部件，就有品牌了？況且這個領域還有IBM與惠普這兩大巨頭。若是日本人重視，索尼與東芝也具備了這個因素。但人家已經有了這個因素，換成一無所有的新公司，想具有這些因素，得有多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