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來到蘇家，進了李默的屋子，看著滿屋子的書，全部肅然。

不僅有郝立克帶來的書，手中有了錢，李默陸續在巢市新華書店買來了七百多本書，與裝逼無關。難道李默向蘇家老兩口子裝逼？

這是李默的愛好。

有的書他是打算抽一點時間細看的，有的書則是為了查資料的。

這麼多書放在屋子裡，得佔多大地方？

「你們是……」

「我是省教育廳的，姓方，你喊我方主任就可以了，他是科大的宋教授，」一個中年人說道，他又指了另一個老者做著介紹。但還有兩個人他沒有介紹，一個是長相比較儒雅的瘦高個中年人，一個個頭不高，但長得十分魁梧。

不能小看了李默，他通過四人走進來的姿勢，以及神情，隱隱感到後面兩個沒有介紹的人地位更高似的。

李默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請坐吧，」李默拍了拍床上，屋子裡本來有兩張椅子的，不過李默為了放書，將另一張椅子擱在蘇家雜物間。幾個人只好坐在床上。

李默給他們倒茶。

四人對視一樣，心想，果然與情報上所說的一樣，是一個早熟而聰慧的孩子。

「不知方主任、宋教授，還有這兩位領導，找我有什麼指示？」

「有的要問一問，另外宋教授也有事找你。」

「美國哪邊……？」

勿用置疑，除了省教育廳的主任，還有兩個級別更高，都不介紹的領導，顯然不可能為了那本《守護》而來，但他在心中哂笑，不可能為了自己，還出現了什麼保密單位吧。

「對，聽說你在美國出了一本書？」瘦高個領導問。

「是有此事。」

李默心中又是無奈，雖然現在信息封閉，但當真上面的人什麼都不管？說不定在美國也安插了一些情報人員。自己鬧得太大，連小外星人的稱號都出來了，雖然這個稱號為自己兩次談判帶來加成作用，但終於驚動了一些人，這些人又將情報反饋到上面。

「賣出了電影版權？」

「嗯，賣給了環球與派拉蒙。」

宋教授滿臉地激動：「李默同學，能不能跟我去科大，做一個智商檢測？」

這孩子，太猛了，別看科大少年班那群天才也很猛，也趕不上這孩子。

李默愕然，難道現在就有了智商檢測？也不能檢啊，他智商想來不會低，但頂多一百一，絕不會是外面所猜測的，最少一百六十以上。

「宋教授，我想所謂的檢測便是出一些刁難的題目吧，那個準確嗎？就算是準確，高了還是我的，低了也是我的，誰也改變不了。」

宋教授更加激動，對其他三人說：「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來而心始現，事去而心隨空。」

三人點點頭，魁梧大漢說：「有那麼一點味道，難怪在美國引起轟動。」

這也是經過調查后，最讓人佩服的地方。李默在美國鬧得有多大呢，一次白宮招待記者會，有記者問新聞發言人中美關係，那個新聞發言人便引用了李默的話，夫妻關係，還笑稱里根總統準備接見李默，可惜李默回國讀書了。

都鬧到這份上，上面還能蒙在谷里么？

派人下來調查，縣裡縣裡不知道，公社公社是不知道，學校同樣不知道，甚至學校都不知道李默在美國出了書。

李默不可能不知道的，這份淡定澹泊的功夫，整讓幾個調查的人不知說什麼是好了。

「宋教授，不敢當。」

「你知道這句話？」

李默站起來，從書堆里找了找，拿出《菜根譚》。

宋教授也不奇怪，人家都在反思《易經》了，看一看《菜根譚》也不稀奇，神童嘛，不能拿常人來看待的。

魁梧大漢又說：「厲害，真厲害。」

瘦高個領導問：「你在美中賺了四百多萬美元？」

李默也不懼，這錢賺得很正派，另外賺的是美國錢。若是前幾年，李默會害怕，現在他根本就沒有擔心過。

「領導，準確地說，是賺了四百六十多萬美元，包括兩百一十萬本小說的版權分成，電影版權的拍賣。然而在美國也要納稅的，我還請了一個律師替我打點這些錢，將這兩項扣除，不足四百萬。」

「也不是少錢，你已經是中國首富。」

李默呆了大半天，然後想要拍腦袋，他還真疏忽了這件事。

瘦高個領導所說的中國，暫時不包括港澳台，現在內陸有沒有有錢人呢？

還真有，有膽大的人，早在前兩年就開始鑽政策的漏洞，鑽法律的漏洞，開始了行動。有的錢在後來看起來，是合法賺來的錢，比如販買販賣，辦「非法小工廠」……但有的，即便放在後來，也是非法買賣，比如外匯黃牛。

說不定現在就有了極少數的百萬富翁，當然，這些錢，沒有一個敢曝光的。

有沒有人錢多得超過他的，李默不清楚，即便有，恐怕不會超過兩巴掌之數，並且他們的錢暫時是「來歷不清」的，也就是論合法收入，如今李默確實是「中國首富」。

若是再過二十年，那怕十年後，首富就首富吧，現在戴上這個首富的帽子，也不是多大的好事。

李默有些煩躁地問：「有什麼不妥嗎？」

「沒什麼不妥？我們只是好奇，為什麼你不將這些外匯帶回來？」

「我帶回來，國家如何處理？是不是要我全部捐獻，或者容忍一個人的資產達到了幾百萬？」李默尖銳地問。

瘦高個領導竟然不能回答。

上面也在討論，都不知道怎麼辦。

有一個簡單的例子，那便是鳩城的傻子瓜子年廣久，到了明年，他的作坊擴大到僱工一百多人，下面的人同樣蒙頭，這樣做對不對哉？於是將年廣久的情況反映到上面，而且說了一件事，老年賺了一百多萬。可能還不止一百多萬，但肯定沒有李默現在手中的錢多。

後年總設計師親自批示，再放兩年試試看，怕什麼，傷害了社會主義？

下面的人真的給了老年兩年時間，後面的話卻忽視了，兩年過去，重新立案偵查。但查來查去，似乎也沒有觸犯什麼政策，正好老年有婚外情，91年以流氓罪將老年判了三年。婚外情重要嗎，重要的是老年賺了不少錢！

所以李默明知道八十年代是跑馬圈地的大好時光，但不想在國內投資。

老年家離曹鎮有多遠，拉成直線，也就是二十公里，一個是江北，一個是江南之區別。

「國家缺少外匯。」

「我知道，可我就是將這幾百萬美元帶回來，對國家又有什麼幫助？我這個錢不是用來亂花掉的，而是用來投資的。」

「為什麼你投資那家小公司？」

「那是一家非常有前途的公司，未來必然會爆發計算機革命，不僅是一個產業問題，它會涉及到民生、娛樂、信息、軍事等各方面，也就是這筆投資不用十幾年，便會給我帶回幾十倍的回報。」

李默有意壓了一下，幾百萬美元都捅到上面，若是說近萬倍回報，上面會如何作想？

「這麼高的回報？」

「差不多吧，即便上面想讓我將這些錢捐出來，為什麼不等我賺更多時捐？」

「你誤會了。」

「領導，你這麼說，上面容許我擁有幾百萬資產？」李默再次尖銳地說。

瘦高個看著魁梧大漢，魁梧大漢說：「李默，凡事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你辦了綠卡？」

總之，李默讓上面許多大人物感到頭痛。

說在意，國家再窮，也不能窮到要貪李默這幾百萬美元的份上。說不在意呢，想一想，一個人均年收入只有兩百幾十塊錢的年代，忽然出現一個百萬富翁，若是按黑市匯率來，是千萬富翁，會給大夥帶來多大的震撼？

查辦是不行的。

因為李默的錢是從美國賺來的，並且在美國引起了轟動，一旦查辦，弄不好就成了一個國際笑話。

調查的結果，也讓許多人對李默充滿了好感。神童嘛，不能以常人來猜測了，從小就教父親釣黑魚甲魚，還帶著一大群鄉親勞動致富，另外心地也不錯，拿出許多錢捐出來興修了養老院，那時，李默手中只有一萬來塊錢，是寄來的訂金。甚至他們還查出來，李默幫助謝雨荷母親看病的事，平時也喜歡幫助貧困學生。這些事看起來不大，但一點一滴地替李默加著分。

上面更無輒，問題是李默將錢又投資下去，否則真能鼓勵李默將錢捐出來。為什麼捐出來？你不覺得這麼多錢，在社會主義國家太刺眼嗎？

這個綠卡更不是好消息，綠卡進一步，就是移民。

或者默認李默擁有這份財富，能默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