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全寶臉色灰白。

他終於被謝雨荷壓了下去，雖然僅隔了一分，卻變成了第二名。更要命的是李默忽然奮起直追，成績又回來了，離他的總分僅相差了四分。

李默心想，我是不是高估了這個孩子。

怎麼說呢，初一還好一點，多是基礎知識，越往後課程難度越高，特別是上了高中。不但各個學生分數會拉大，還要有一定性的運氣。特別是高考，天知道出卷子的老師會出什麼古怪的題目？

他們迎接的不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高考，而是八七年的高考，那時候試卷難度必然很高。

運氣好，題目多是自己學過的，則能考得好。運氣不好，平時成績再好，碰上幾道自己陌生的大題，分數立即下降，往往一道大題就能扣掉十分。

如果心態不好，縱然再要強，再努力，再有天賦，到時候也未必能考得出來高分。

其他同學競爭也十分慘烈，李默爆回了第三名，萬春紅將袁國斌也爆掉了，成了第四名，並且另一個課代表李少春也將袁國斌爆掉，爬到了第五名，袁國斌掉到了第六名。

方老師也不怪，雖然名次掉了，大家相互所差的分數並不多，每一個名次之間僅是幾小分的差距。

謝雨荷焦急地問李默：「李默，你怎麼爬不上來？」

「你們太猛了，我想壓壓不住你們兩人哪。」

「李默，你是不是與郭紫蓉在談戀愛？」謝雨荷低聲地問。

「你說什麼呀？」李默暈倒掉了，他比劃著自己：「你說我這個身體，能談戀愛嗎？」

若是像他前世那樣，最少得到後年春天他才開始發育，現在要好一點，能在一中「進補」，可能發育時間會提前，那最少也要到明年年底了。身體都沒有發育，談毛的戀愛？

不過李默立即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謝雨荷同學，你真不能多想啊，你我家庭應當差不多，父母供我們讀書不容易，我不說早戀是好是壞，但對你我來說，真的不能早戀，否則分散精力，成績弄不好就掉下去了。真想早戀，上大學談戀愛也可以，但必須上一個好的大學，以後有好的工作，才能對得起我們的父母。」

這傻孩子不是在暗戀自己吧？

李默說的可是金玉良言，不是每一個早戀的孩子學習成績不好，但多數孩子一旦早戀，成績必然會下降。

不是李默，李默絕對沒有關係，他心態已經成熟，可這些孩子有幾個心態能稱為成熟的？分心有多可怕，且看李默，即便李默，因為分心寫小說，於是只能爭第三名。

「你胡說什麼呀。」謝雨荷臉紅了。

「我不胡說就好，再苦五年吧，爭取我一道考上一個好大學。」

「共同努力！」

兩頭握緊拳頭，對碰了一下。

「一對狗男女，」廖全寶看到這一幕，心中又恨恨地想到。

李默與謝雨荷是一對狗男女，又與郭紫蓉又是一對狗男女，難道李默這麼小，就開始做一個花心大蘿蔔？

暑期比較漫長，各個同學依依惜別。

李默來到郭紫蓉面前，從書包里拿出一顆野草說：「這就是益母草，處理起來也簡單，晒乾就可以了。記住，要常吃，對你有好處。」

益母草在巢市地區確實很常見，到野外耐心地找一找，一會兒就能找出一大把。但不要小看了這幅中藥，它要是婦科病的聖葯，不但對痛經，對其他的一些婦科病同樣有著幫助作用。

「你又想找死啊。」

李默哈哈地跑走了。但他是好心，郭紫蓉這個痛經不是正常的痛經，已經很嚴重，若不及時地治補，以後會因此遭不少罪的。

李默回到家。

一到家，李廣平沒有問他成績，而是說：「小默，六斤與銀保要買卡車。」

李家的另一個傳統：我不想幫助別人，但千萬不要害人家。

一輛卡上動輒上萬，對於現在的農村來說那是天文數字，李廣平很是擔心。

「爸，這是好事，頂多三年他們就能收回成本。」

這是以公社名義去購買的，也就是以公家名義去購買的，會省不少錢。但就是以公家名義購買，一輛載重兩噸的卡車也要一萬多了，載重五噸的卡車最少要兩萬多。

五噸車子雖貴，裝貨量更大，以現在的超載，能裝**噸蔬菜進城，這意味著收入會更高。

也要看，首先看牌子，各個牌子的汽車價格也不大相同，不過在現在，差別不是太大。

其次看運氣好不好，現在的車子貴，質量還差得要死，如果買回來的汽車質量好，不怎麼修，收回成本則會很快，如果質量不好，時常維修，那又慘掉了。而且弄不好連一個維修點都找不到，維修起來特麻煩。

三看大棚蔬菜下市后，能不能接到其他的業務，如果能接到其他的業務，成本收回來也會很快。

運氣好兩年就收回來，運氣不好，兩年多也收回來了。但明年柳葉圩還有一個破圩，到時候必然對大棚蔬菜的種植產生影響，也會影響其收入。

此外，就是這幾年國家經濟不大好，79年與80年國家財政赤字超過170億元，政府發行了130億貨幣彌補國庫虧損。錢印多了，國家實際經濟總量跟不上去，導致通貨膨脹，因此在81年自建國以後第一次發行國債。

老百姓現在肯定搞不清楚這其中的區別，說不定他們以為國家財政虧空，那就印錢吧，人民幣實際成本能有多少錢呢？多印上一百億，什麼都解決了……

因此以為這個國債是國家的變相攤派，這才有了幾年後倒買倒賣國債的故事，從老百姓手中用低價將國債收回來，再倒賣給銀行。這些老百姓不知道自己吃了大虧，還對這些黃牛表示了滿滿的感謝。

這時代，信息就封閉到了這地步。李默家也攤派了幾塊錢國債券，若不是李默提醒，父母隨便往哪裡一扔，幾年後找都找不到。

直到91年國，國債設置了一級市場，老百姓才慢慢認識到國債的含義。

在這種經濟背景下，銀行貸款無疑難度加大，利息也變得高起來。利息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雜七雜八的算下來，不是兩年，得三年才能勉強還清。

「三年後他們就能賺一輛車子？」李廣平驚訝了。

「爸，也不能這樣算，現在的卡車質量都不大好，在農村又缺少相關的保養，使用壽命更短。三年後是賺了一輛車子，但頂多十年，這輛車子就淘汰了。」

「還能開七年，那也不錯了，比種大棚蔬菜強。」

「這是當然，人家成本有多大哪？也如同做生意，想要賺得多，本錢必須要多。但你也不用艷羨，六斤與銀保識字，你不識字，想學都學不來。再說，開車子腦子要活，否則也有危險的。」

李默對這兩人的選擇十分贊同，不像蓋房子，明年大水一來，什麼房子都被衝垮了，汽車能及時開著跑。

若是腦子再活一點，馬上市場經濟到來，手裡有了汽車，不但能運輸，也能從事販運，那樣利潤會更大。

「唉。」李廣平低聲嘆息。

也不是所有中年人都不識字，要看是什麼時間段。若是四零后或四五后，剛剛好，等他們成長到能讀書的時候，新中國成立了，那段時間國家比較重視教育。

塘灣村有許多勞力比李廣平大，他們正是這個時間段讀了一些小學書，最少普通的漢字能認識。

到五零后，等到他們長到六七歲時，大躍進大集體大革命一個個到來，有的人家條件好，還讓孩子讀了書，條件不好的，狗頭拜了。

再到六五后，七二年革命風頭稍減，又稍稍重視教育，一大批孩子又重新上學，包括李大富家的大女兒，李義家的大兒子。到了七零后，基本都上學了，最少讀完了小學，甚至許多女孩子也開始上學讀書。

可能其他地區不一樣，但曹鎮周邊地區就是這樣了。

只能說父親命運不好，正好趕上。其實就是再早幾年也不行，只要將李默爺爺的漁船拖上岸鍊鋼鐵去，一家人就全部息菜！

「那你說的一萬塊錢……？」李廣平狐疑地問。

一個現實的問題，按照兒子的說法，想掙多少錢，就得投入多少本錢，自己能有多少本錢？想更多的錢，必須識字，自己識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