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應該？」

  雲婉蓉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厲。

  「向怡，你跟了我這麼久，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不確定的答覆！」

  她戴上藍牙耳機，向怡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清晰。

  「抱歉，二太太，只是何源他警惕心很高，我們確實沒有辦法進一步進行確認。」

  她低聲抱歉，雲婉蓉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聽說裴應淮最近和葉蘭音那個賤貨的孩子走得很近，還帶去了公司，真是……」

  她死死咬住後槽牙，恨罵了一句。

  「要是那兩個野種是裴應淮的就糟糕了。」

  裴老爺子重血統，這兩個孩子身世曝光，裴家必定不會讓他們流落在外。

  如果接回裴家，就是裴家的第一個孫輩，還是稀罕的龍鳳胎。

  雲婉蓉已經能想像到裴老爺子會如何喜愛他們了。

  裴硯舟和葉欣欣就算再怎麼趕急，也沒法憑空生出個和龍鳳胎爭寵的孫子。

  到時候大房一支開枝散葉，哪裡還有二房的事？

  「二太太，現在該怎麼做？」

  向怡在電話那頭請示。

  雲婉蓉沉吟半晌，猛地一閉眼。

  「向怡，先別鬧出動靜，你給我現在把醫學樓這個人約出來，我要親自見他。」

  ……

  劉園環境清幽，是由舊時園林改成的私房餐廳，接待的都是名流貴賓。

  計程車在一排排豪車面前顯得格外寒酸。

  顧正明計程車上下來，要不是迎賓小姐引著，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第一次來這種高檔地方，他只敢盯著眼前的鵝卵石小路。

  一路彎彎繞繞，穿過一處水榭，進了一間獨立的樓閣。

  門開後是一處前廳，然後才是吃飯的包廂，雲婉蓉一身香紗縐鍛旗袍，坐在主位，向怡一絲不苟地站在一旁。

  「二太太，小顧來了。」

  身後的大門被侍者帶上，向怡面無表情地開口。

  顧正明頭一次見這種自帶氣場的大人物，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裴二太太好。」

  他拘謹地鞠躬問好，站在原地不敢動。

  「小顧這孩子不錯，看得出來，踏實謹慎。」

  雲婉蓉輕輕一笑，朝向怡夸道。

  向怡極有眼力地接茬：「是您的眼光好，當初一眼就挑中了他。」

  「坐吧。」

  她朝顧正明伸手示意，顧正明這才戰戰兢兢地坐在椅子上，不敢正眼看這所謂的「二太太」。

  他是在裴家醫學樓工作，但由於閱歷原因，即使在校時文章實驗成果不少，進了那裡，依舊只能做做雜活。

  「你在朝陽計劃的幾個人里，依舊算是拔尖的。」

  向怡一邊為雲婉蓉斟茶，一邊和顧正明聊。

  顧正明抬起頭，有些吃驚地看著面前的兩人。

  「是……您怎麼會知道。」

  朝陽計劃，是慈善組織對他們醫學系進行的貧困生資助計劃。

  顧正明從大山里考到江城，一路摸爬滾打讀到博士，差不多算是舉步維艱。

  最終能走到裴氏的醫學樓里，這其中，朝陽計劃的資助功不可沒。

  「朝陽計劃隸屬於江南慈善基金分會，我就是分會會長。」

  雲婉蓉放下茶杯，朝顧正明露出淡笑。

  「當初選中你，是我本人的決定。」

  看著顧正明驚訝又尊敬的眼神，雲婉蓉知道事成了一半。

  她的娘家在江南不是吃素的，利用慈善基金會拉攏各界人才，是業內心照不宣的常規。

  雲家的慈善攤子大，名下投誠的才俊就多。

  如此盤根錯節、虬結交錯，方能形成密不透風的關係網。

  「謝、謝謝您。」

  顧正明不懂交際，只能簡單道謝。

  雲婉蓉莞爾一笑，推出一紙合約。

  「這是瑞典最好的醫科大學推薦函，還有全免合約，你前途無量，我願意繼續資助你，但有一個前提。」

  顧正明看著夢寐以求的深造機會就在眼前，激動得雙手發抖。

  「您、您請說。」

  他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雲婉蓉，頓時被她堅定的目光釘住了。

  「很簡單，搞清楚你們何院長在做什麼親子鑑定，如果是這兩人的名字，把結果和報告都替換成……」

  雲婉蓉目光灼灼，勾著唇一字一句道：「非、親、生。」

  顧正明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您、您要我篡改檢驗結果和檢驗報告？」

  他鼻尖冒出汗珠，向怡見了，過來按住他的肩膀。

  「小顧，在二太太面前穩重點。」

  她不滿地提醒了一句，又遊說道：「這是二太太的賞識，做了這件事，你就是二太太的人了，以後登上世界醫學舞台，指日可待。」

  雲婉蓉把合約再往前推了推。

  「不僅如此，事成之後，我再額外給你三百萬，並且答應你，把你的家人一併送到瑞典，你不必擔心以後事發受到牽扯。」

  包廂樓閣臨水，夜幕降下後，只見暖黃的光下，窗內有個人影輕輕點了點頭。

  ……

  第二日一早，裴應淮上班前去醫學樓換藥，一進大門，何源就愁眉苦臉地走了過來。

  「怎麼了？」

  他看了眼手錶。

  「這麼早，你怎麼就過來了？」

  「別說了，我熬夜給你做檢驗呢。」

  何源打了個哈欠，眼下一片烏青。

  「昨晚有個清潔工偷偷抽菸，把標本室差點點著，全樓都消防報警了，嚇得我半夜沒睡好。」

  「開除。」

  裴應淮眼也不眨，毫不留情地說。

  「開除了，一個臨時工，家裡除了他都是臥床的殘障人士，賠也賠不起，自認倒霉。」

  何源無奈地攤了攤手。

  「來吧，我給你換藥。」

  兩人走進大樓，裴應淮沉聲問：「結果什麼時候能出來？」

  何源知道他說的什麼，同時放低了聲音：「今晚就能。」

  「嗯。」裴應淮低低應了一聲，隨即開口，「昨天我的人去你醫院提取指紋了，也是今天出結果。」

  「哇哦，」何源誇張地叫了一聲，「今天是個大日子，載入史冊！」

  「行了，我先去上班，有消息隨時通知。」

  裴應淮坐上勞斯萊斯，消失在道路盡頭。

  他休息了三四天，一堆管理會、決策會等著參加，等到終於鬆了一口氣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員工們都下班了。

  「裴總，您今天還沒吃飯。」

  鍾立捧著餐盒走進辦公室。

  裴應淮才高速運轉完腦筋，沒什麼胃口。

  「放著吧。」

  他解開領帶，揉了揉眉心。

  「親子鑑定和指紋對比有消息了嗎？」

  這兩天，他腦海里魔怔了一樣，只要空閒下來，就會想到這兩件事。

  「還沒有。」

  鍾立剛說完，手機就響了一下。

  裴應淮的目光倏然投向他。

  鍾立掏出手機查看。

  「裴總，」他的聲音有些乾澀，「指紋對比結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