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虛眯著眼睛,滿是疑惑,「事到如今,你還笑得出來?」
蘇絮清用衣袖擦掉嘴角的血跡,笑容滿面的說道:「我笑你要死了,還不自知。」
聞言黑衣人臉色一寒,往後連忙退了好幾步,風聲鶴唳一般四處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危險。
「你詐我?」
蘇絮清搖了搖頭,艱難的抬起一根手指,「你看看你的手指,是不是有點發青了?」
領頭人聞言連忙看了一眼右手,直接果然變得青黑。
「你做了什麼!」
領頭人額頭滲出冷汗,心臟連著跳了好幾下,眼前這個女人莫名的讓他感到未知和恐懼。
蘇絮清從袖子裡取出幾根銀針,刺在胸口的穴道上穩定傷勢,然後不緊不慢的解釋道:「你們來的路上,一定看到那個捕獸夾了吧。」
「看到了,那個夾子有什麼問題嗎?」
領頭人心中的不安又加深了幾分,努力回憶這一路上的細節。
蘇絮清臉色恢復了一些,緩緩站起身來,笑眯眯的說道:「那個捕獸夾上,我塗了斷腸草的毒,然後又在路上埋了銀針,不過看起來你們沒有踩到,不然手碰到傷口,你們就已經死了。」
此話一出,領頭人臉色肉眼可見的的變得雪白,然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他無力的跪在地上,滿頭虛汗。
「可我沒有受傷,也沒碰到傷口……」
「愚蠢,這都想不明白。」
蘇絮清眉目中寒意森森,「你剛剛服用解毒丹,手上的毒自然也沾在丹藥上,斷腸草的毒煙毒素輕微,解毒丹能讓你恢復正常,但對於內服的斷腸草毒,卻只能起到一點點的拖延的作用,我跟你說這麼多廢話,不就是在等毒素髮作?」
「你!」
領頭人臉部肌肉痙攣,嗓子也難以說出話來,若是他剛剛一出山洞就痛下殺手,還能拉一個墊背的,現在他卻沒有這個機會了。
一轉眼的功夫,領頭人便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蘇絮清胸口微微起伏,臉色蒼白,剛剛那一腳差點要了她半條命,現在危機解除,得趕緊下山才行。
她踉踉蹌蹌,扶著樹幹,開始遠路返回。
山腳下,茂密的樹冠中,最好一名殺手目光死死盯著上山的路,林子裡的鷓鴣叫個不停,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他們都上去一個多時辰了,殺個女人要這麼久嗎?」
就在殺手心煩意亂吐槽的時候,山上突然傳來了動靜。
他抬眼望去,只見山上翻滾下來一道身影,轟然摔在了山腳下。
殺手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人,他連忙跳下樹幹將那人扶了起來,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
「死了?」
「呦,還真有一個,我就說人數怎麼不對。」
蘇絮清氣喘吁吁從山道上下來,一屁股坐在岩石上,笑吟吟的看著殺手。
殺手眼神驚疑不定,這個女人怎麼跟個沒事人一樣下來了?其他人呢?難不成……
他看了一眼懷裡的屍體,額頭滲出冷汗,不可能,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弄死那麼多身手矯健的殺手。
「你……」
殺手剛想說點什麼,手指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他閃電般縮回手,一直碩大的蜈蚣從他手上掉了下去,留下一個暗紅色的傷口。
蘇絮清見此情形,笑面如花。
「哈哈哈,那隻蜈蚣的口器上讓我抹了劇毒,不出十息的功夫,你必死無疑!」
此刻蘇絮清心中有些得意,什麼狗屁殺手,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然而蘇絮清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只見那殺手聞言直接把自己中了毒的左手砍了,然後迅速扯下屍體上的腰帶用牙齒咬著系在傷口上。
做完這一切,他一聲沒吭,只是一頭冷汗而已。
「如果這就是你的手段,那你可以死了。」
殺手站起身來,腳步飛快朝著蘇絮清狂奔,右手提著的匕首在月色下寒光湛湛。
蘇絮清驚呆了,轉身就跑,她也沒想到這最後一個人居然這麼狠!他但凡猶豫一下,劇毒攻心也死了。
身後腳步越來越近,蘇絮清都要哭了,她步步為營了這么半天,怎麼最後關頭起了輕視之心!
「受死!」
黑衣殺手高高跳起,手裡的匕首對著蘇絮清的脖頸用力一送。
殷紅的血跡飛濺,撒了一地。
死屍到底,塵土飛揚。
半個時辰前。
城門內,沈瑄衡白衣縱馬,一路朝著石頭村前行。
行至半路,他再官道的邊上發現了兩具屍體,以及凌亂的馬車車轍的痕跡。
這一幕,讓他心涼了半截。
原本他還抱著一點希望,期待著這些人的死跟蘇絮清沒有什麼關係,但直到在樹林子裡發現自家車夫的屍體。
這一刻,沈瑄衡腦子轟的一聲,額頭青筋暴起。
「該死!該死!」
他翻身上馬,順著馬車的車轍一路追蹤,直到朝暮山山腳下。
「受死!」
山路上,有人大喝一聲。
沈瑄衡猛然抬起眸子,便看到一個人舉著匕首高高跳起,在他前面有個女子倉惶逃走。
月色下,他眼神寒徹,抽出馬背上弓箭,拉滿如弦月。
『嗡』的一聲,利箭破空。
那黑衣人眼看著就要得手,胸口卻突然被弓箭射穿,血花綻放。
蘇絮清呆呆的看著地上的屍體,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抱在懷裡。
他喉結滾動,如至寶失而復得,哽咽道:「抱歉,夫人,我來晚了。」
蘇絮清痴痴抬起頭,兩眼淚水朦朧。
「夫君……」
她用力保住沈瑄衡,委屈的哭訴,「嚇死我了夫君,我以為我要死了,再也見不到你了!」
沈瑄衡看見她衣服上的斑斑血跡,心如刀絞,他伸手輕輕安撫她的後背。
「沒事了,沒事了。」
月光下幽暗的山路,夫妻二人相擁而泣,過了好久才平復心情。
沈瑄衡目光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眼神冰冷的幾乎要凍穿人的骨頭。
「娘子,我們回家,夫君一定會將幕後主使揪出來,讓你出一口惡氣。」
「嗯。」蘇絮清抹去淚水,額頭在他胸口蹭了蹭,「我們趕緊回去吧,夜風這麼冷,別把你身子凍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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