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一下馬車，媳婦們就迎了上來。

  她們每一個人都喜形於色，拉著林言進屋。

  茶水都已經準備好了。

  三妹迫不及待的問：「怎麼樣，咱們家分號什麼時候開到外縣呀，到時候賺了錢，是不是就可以添置些胭脂水粉了？」

  而林言的表情卻並不輕快：「恐怕沒那麼快。」

  打從他進門開始，蕭金雅就瞧出他心事重重，現在確定自己猜得沒錯了。

  她忙問：「怎麼，難道是那個知府想賴帳？」

  林言喝了口茶，將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說到他答應知府要在三旬時日之內將產業發展到李家那般地步時。

  蕭金雅手中擺弄的碟子「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你也看到了，就算咱們生意紅火，現階段也只不過是賺取日常所需罷了，且不說豆漿還能火爆多久……想要跟李家的家業匹敵，需要增品類、盤門店、雇雜工，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日積月累來推進。」

  「沒想到夫人作為一個女兒家，竟然懂得如何做生意。」林言微微躬身，撿起地上的碎片。

  他餘光打量著蕭金雅，心中對她的身份愈發感興趣。

  可她斷然不會暴露自己的女皇身份，讓旁人知道曾經貴如天女的她委身於一個小小村夫，還不如讓她一死了之……

  幸好林言沒有多問什麼，而是繼續討論生意的事情：「你說的沒錯，想要將經營擴展起來，需要做很多事情，但有一點不對，其實，只要有錢，就能把時間成本填平。」

  「何為……時間成本？」

  林言不知道該怎麼將現代化的術語轉換過來，索性潦草的解釋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可是我們沒錢。」

  「只要有辦法賺到錢，就能迅速的發展起來了啊。」

  「你已經有辦法了麼？」

  「暫時沒有，不過，如果能洗個熱水澡說不定辦法很快就會來了。」林言笑笑：「辛苦我家大夫人，幫忙準備一下洗澡水，如何？」

  「嗯。」蕭金雅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

  拎著滾熱的水倒進浴桶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如此自然的伺候起人來了。

  遙想曾經，她十指不沾陽春水，就連起床都要靠宮女扶著，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為人打洗澡水。

  現在，她似乎懂了什麼叫潛移默化。

  這會兒，幾個小妾已經幫林言褪去了衣衫，只留下裘褲。

  他伸手摸了摸水溫，對蕭金雅笑道：「剛剛好，夫人懂我。」

  明晃晃的胸膛跟堅實的臂膀在眼前晃過，蕭金雅的臉突然紅透：「我、我隨便加的水。」

  「說明咱們夫妻心有靈犀。」

  「……」蕭金雅的臉更紅了，眼神亂飄，抵死不敢多看一眼他的身體。

  「夫人要不要洗？」

  「才不要！」慌亂之間，她手裡的水桶掉在地上。

  「噗通！」

  剛要伸手去撿，腳下一滑，整個人跌進了浴桶裡面！

  林言連忙將她抱了上來，她身上薄薄的衣裙已經完全濕透，緊裹在瓷白的肌膚上，勾勒出動人的身材。

  「夫人怎麼這麼不小心……」林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登徒子！」蕭金雅捂著胸口快步跑走，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言無辜躺槍，他有點兒委屈。

  看自己娘子又不算耍流氓，他怎麼能是登徒子呢……

  洗過澡之後天就已經很晚了，林言回房，躺在床上思考下一步的計劃。

  這豆漿本就只是用來打開局面，擴展品類是遲早的事情，只是這個時代資源匱乏，只能從最樸素的材料出發。

  這件事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思考。

  不過沒關係，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完全足夠了。

  接下來幾天，豆漿西施照常營業，收入依舊穩定。

  李家那邊也沒再有什麼動靜。

  本以為東風向著自己，運勢大好，結果，好日子沒過幾天，突然就出事兒了。

  這一天，他們照常在市集開攤，結果剛有幾個客人開始排隊，就被一群二流子給攪散。

  幾個男人粗暴的抓著姑娘們質問：「你們老闆呢，讓他出來！」

  她們個個兒嚇得花容失色，還是蕭金雅壯著膽子擋在前面：「你們有事跟我說也行。」

  「呵呵，娘們家家的少在這兒礙眼，滾開！」

  「你們別欺人太甚！」

  事態眼看就要徹底惡化。

  林言這才姍姍來遲：「我就解個手的功夫，出什麼事兒了？」

  對待林言，那幾個人倒是沒有半分動手的意思，只是態度依舊蠻橫：「喝了你們的豆漿，老子連續竄了幾天稀，你說，怎麼賠！」

  照理來說，黃豆處理的很乾淨，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但他也知道，做買賣遇到挑毛病的實屬正常。

  這種人無非就是想討點兒好處，這種時候通常給他們一點兒好處就能解決。

  「雖然不太可能是咱們家的豆漿造成的問題，但既然來都來了，不如這樣，我送你一張五折優惠卡，豆漿半價賣你。」

  「你那豆漿本身就不值錢，半價，你當打發要飯的呢？」

  「我的意思是，永久半價。」

  「永久，那倒是……」那鬧事的忍不住有點心動。

  身後的弟兄連忙拍了拍他：「大哥，李老爺說咱們是來把事兒鬧大的！」

  或許他自個兒覺得聲音不大吧，反正林言聽的清清楚楚。

  被稱呼為老大的男人這才反應過來，高舉雙手大聲吼道：「少來這一套，你豆漿喝了拉肚子，我可不敢再喝了，大家也別喝！」

  「夫君，現在怎麼辦？」五妹年紀小，最容易受驚嚇。

  她拉著林言的袖口，都快哭出聲了。

  林言摸了摸她的頭：「先跟姐姐們躲起來，剩下的有我處理，別擔心。」

  不出半炷香的時間，又來了幾個鬧事的幫腔，他們一致表示喝了林言的豆漿拉肚子，說豆漿用料不乾淨。

  整條街的人都被吸引過來圍觀。

  「不會吧，他們家的豆漿不乾淨？」

  「這誰說得准……」

  「管他呢，反正少喝為妙。」

  眼看著攤位前越來越多路人指指點點。

  遠處茶樓橋廊上的李光祖，笑彎了眉眼：

  「林言，我看你這回還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