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的要求,縣官全都一口答應了。
張曉領命去把死者萬成才的哥哥萬成忠帶了進來。
萬成忠長死者三歲,因為出自於大戶人家,身上的衣著十分講究,生得白白凈凈的,有些女氣,與死者的相貌是兩個極端。
死者長相偏粗狂,四方臉,一眼便能讓人知曉他是男人。
而這死者的哥哥,若是扮個女相,恐怕沒人會認得出來,他是男人。
萬成忠翩翩有禮的朝縣令拱手施禮,還未開口,縣令便直接朝他揮手,示意他面向小七。
「案子由他們查,你有什麼要稟的,直接與他們說,本官不多加干涉。」
「啊?」
萬成忠的臉上頓時錯愕一片,他看向坐在一側的小七小八,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這麼小的孩子,縣令怎麼會把他家弟的案子交給他們?
「你照做就是了,廢什麼話?」縣官冷瞪他一眼。
萬成忠一個激靈,這才結結巴巴的朝小七小八道:「家……家弟是在兩日前不見的,原本我們以為,他只是心情沮喪,尋了個地方冷靜兩日,方才官差來村子走訪,知道我家弟兩日未歸家,便帶我去了義莊一趟,哪能想到,那慘死之人,竟真是我家弟。」
說到這裡,他的視線不覺得移到大白身上,瞳孔驟然一縮,「你們是……」
小八趕緊軟糯軟糯的搖手,「我們不是,我們只是獵戶家的孩子,我爹知道王爺家也養虎,才會在打獵的時候,幫我們抱了一隻小幼虎回家養。」
萬成忠半信半疑,他還想說些什麼,站在他旁邊的張曉忽地踹他一腳,「讓你來是說明你家弟情況的,你嘀嘀咕咕這麼多做什麼?」
話音一落,他又警告般的瞪他一眼。
萬成忠不敢再多說了,老實的站在一邊,「不知你們要問我什麼?」
小七清了清嗓音,在腦子裡斟酌了一番才問道:「你說死者是兩日前不見的,可知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是誰?」
萬成忠連想都沒想,直接開口回答,「應當是我,那會子是申時,我想帶上家弟一同去外面收租,便去了他院落尋他,到的時候,他正好也在往外走,但他推脫說有別的事要做,我便獨自離開了。」
他頓了頓,「待我收租回來,用晚飯的時候,家弟還未現身,家人都說午飯過後就沒瞧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所以,我在申時與他見過一次,我應當就是最後見到他之人。」
「你們就沒想過派人出去找找他?」
萬成忠長嘆一口氣,「自從弟媳一屍兩命后,他便時常離家,先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一般隔個三五天,他會自己回來,可誰能想到,這一次……」
最後的話,他說不下去了,難過的站在原地不停搖頭。
小七抿抿唇,「那以前他離家的時候,都會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
「我問過他的,可他從來都不肯與我說。」萬成忠又是一聲重嘆,「弟媳走的事,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導致他的性子也變了許多,總喜歡把事都藏在心中,不願意向旁人袒露。」
小七看著萬成忠的眼睛,「我聽你數次將弟媳掛在嘴上,你能說說她的死么?」
「弟媳都走了那麼多年了,她應當與家弟的案子無關吧?還是請各位大人們,先心思放到家弟的案子上,儘早的抓住兇手,替家弟討個公道呀!」
「我想知道。」小七打斷他的話,堅持要聽原委。
萬成忠原本是不想說的,可縣官那邊朝他頻頻的使眼色施壓,他只得將三年前的事說了一遍。
那時萬成才媳婦柳氏懷胎七月,夫婦倆十分恩愛,柳氏我知道萬成長喜歡吃桂花餅,便在院中替他摘桂花,哪知道腳下一滑,摔倒后便流血不止,遠近的大夫都請來了,沒有一人可以救得了她。
最後一屍兩命,萬成才抱站他媳婦的屍體三日,不讓任何人碰,最後實在撐不住昏死了過去,眾人才將他媳婦入棺下葬的。
萬成忠憶起往事,臉上多了絲悲涼,「這件事,遠親近鄰都知曉,家弟一直很自責,認為弟媳是因他而死的,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仍然沒有走出來。」
小七在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他的面部表情。
他似乎與死者的感情很要好,說起死者的事時,臉上除了難過便是自責。
看起來沒有一絲其它的異樣情緒。
「你家中有幾個兄弟姐妹?」
「除了成才之外,還有一個幼弟成知。」
「所以,你們當真是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小七最後一問。
萬成忠篤定的點點頭,「的確不知。」
小七不再發問了,而是朝小八看了一眼。
小八與他心有靈犀,知道他這是問完了,她將話頭接過來,軟乎乎的朝萬成忠開口道:「那麼,你家弟離家那日的午飯,吃的是什麼?」
萬成忠一怔,臉上除了悲痛難忍的情緒之外,出現了一絲不解與疑惑,「這……」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就好。」小八可不想與他解釋那麼多。
萬成忠隔了幾秒才接話,「吃的是豆餅,熏肉……」
不等萬成忠說完,小八的小眉頭一皺,直接打斷他的話,「你確定?」
萬成忠又遲疑了片刻才答出『確定』二字。
小八抓住小七的手,「哥哥,我方才剖過他的胃,檢查溺液的同時,也觀察過他胃內的食物殘留物,我很確定,他胃裡並沒有豆類食物殘留,要知道,豆類食物是極難消化的,至少需要兩個時辰,才會消化乾淨,但他胃內有別的食物殘留,根據消化程度來看,他是死於進食后的一個時辰內。」
「如此,他是離家之後,在他處用了晚飯,而後才死的?」小七跟上妹妹的思路。
小八沒有作聲,她的小腦瓜里,無數條線索在交織,直至她抓住乾性溺死的死因點,她才再度開口,不是與哥哥說話,而是望向不似剛才那般悲痛難忍的萬成忠。
「你家弟在離家之前,可有嗆過水?」
萬成忠的瞳孔一縮,雖然他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但他的情緒轉變,還是被小七小八收在了眼裡。
不等他作答,小八又補充了一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答,若是說些唬弄人的話,那可是要擔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