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辰咽下嘴裡異常鮮美的魚肉,隔了幾秒才不緊不慢的吐出一句。
「那是昨日。」
蘇七:「……」
她開始還有點懵,不明白一個人的喜好怎麼會說變就變。
當她看到自己眼前放著的幾條魚后,她才恍然大悟,「你昨天是想把吃的留給我?」
畢竟,她昨天釣回來的魚較少,她一個人都吃不飽,更何況還要分他一半。
她竟然沒有及時察覺到他的好意,如若昨天沒有找回來果子,那他肯定要忍著飢餓熬一晚上。
思及此,她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感激。
夜景辰沒有多加理會,只是在專註吃著她喂的魚肉。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整個地下空間里靜得落針可聞,可氣氛卻一點也不尷尬。
蘇七投喂完他,又弄了點野果子給他吃。
「其實你這個人還蠻好的,你如果想對人表達善意,就不要擺出冷冰冰的一張臉了,這樣很容易被人誤解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耳邊便傳來他依然清冷的嗓音。
「誤解又如何?」
蘇七一噎,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這男人……性格果然很不一般。
除非有十足的底氣與資本,否則,沒有人不怕被誤解。
他的身份來歷,應該很尊貴。
大概是感覺到了她在打量,他眼皮輕抬,淡漠的睨了她一眼。
「你想問什麼,儘管問。」
他現在心情好,說不定她問的,他都肯答。
蘇七眼睛一亮,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那你還會殺我嗎?」
夜景辰:「……」
他設想過她會問自己的來歷與身份,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她最關心的竟然是這個!
「不會。」夜景辰實話實說。
蘇七剛要鬆口氣,他的后話便到了。
「我這個人最討厭欺騙,誰若敢騙我,誰便要死!」
蘇七隻覺得一股涼風刮來,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浮了出來。
「騙……騙你做什麼?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了,待哪日我想起來了,一定會好好與你說。」
夜景辰最後睨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蘇七尋了個借口去取水,趕緊離他遠遠的。
她絲毫不懷疑,他說要一個人死只是玩笑話。
一個晚上。
兩人都相安無事。
次日一早,蘇七睡醒后發現自己胸腹腔的傷又比昨天好了許多,她可以嘗試著把手高高舉起來,也不用擔心肋骨會錯位了。
她朝男人所在的位置看過去,正好迎上他那雙深邃的黑眸。
儘管兩人已經在地底空間相處了兩天,但每一次看他那雙眼睛,她都會有一種冷入骨髓的感覺。
「早……早啊!」
夜景辰淡淡的收回視線,「嗯。」
蘇七咽了口唾沫,在心底告訴自己別慫別怕,而後才朝他走過去,「你今天怎麼樣了?還有哪裡不適的么?要不要我再去摘朵神秘的花給你服下?」
「不用了。」夜景辰心底有他的打算,「我已經比昨日好了許多,那種花有如此神效,應當極其難得,先留著。」
他體內的火毒,就連顧隱之都束手無措,若是將這種花帶回去,或許……會出現一個轉機。
「行,聽你的。」蘇七乾脆的點點頭。
她其實是擔心那種花的藥效太強,用多了反而會適得其反。
既然他的性命已經無憂,傷勢也在飛速的往好的方向發展,那就順其自然比較好。
她去地下河那邊取了水回來,又去摘了些新鮮果子。
他的手依然不能動,她掰了一小塊果子喂他的時候,忽地想起關於刺客的事。
「對了,那天來刺殺你的黑衣人,以後還會來么?」
夜景辰眯了眯眼,「嗯?」
「你別誤會。」蘇七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們以後還會來,那我便去裂口下面布置一些機關以防萬一,我可不希望你再像上次一樣,不顧一切的打鬥了。」
「應當不會。」夜景辰這才作答。
「那就好。」蘇七有一肚的疑問想問他,可一觸到他那雙冷冰冰的眼睛,立即認慫的打起退堂鼓。
兩人早上都吃得不多,喂完他,她又準備去釣魚。
「明月。」他忽地叫住她,「方才我不是在懷疑你。」
「啊?」蘇七停下腳步,隔了幾秒才弄明白,他是在解釋他剛才的行為。
雖然他這反射弧度夠長,但她的心底還是一暖。
「你好好養傷,我多釣幾尾魚回來給你補補。」
說完,她帶著自製的釣魚工具轉身離開。
夜景辰躺在原地,側首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那麼嬌小的一個姑娘,腳步堅定,身姿挺拔,絲毫不柔弱嬌氣,竟給他一種巾幗不讓鬚眉的感覺。
落難到這麼一個令人絕望的地方,他從未見她哭鼻子,也未見她害怕恐懼。
她樂觀、自信,就連她所施展的醫術,也是他先前從未見到過的。
她似乎天生就帶有一種感染人的能力。
向來喜歡沉默寡言、不多加解釋的他,竟也開始受她影響而轉變……
這種感覺並不糟糕,也不會令他覺得有危機感。
她已經走遠得只剩下一個黑點,卻好似還在他跟前一般,他薄涼的唇角不自覺的往上輕勾起一個弧度,不過短短一秒,又恢復如初。
蘇七可不知道這些,她一邊釣魚,一邊在回想最近發生的事。
關於現代的一切,她已經可以放下了。
這一世,是她新的開始。
一連幾天,兩人在地底空間過著每天重複的日子。
夜景辰原地休養,好利索了的蘇七則釣魚摘野果。
十天過後。
夜景辰雙手的斷骨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了,可以稍稍抬起來,但還是不能太過用力。
另外,他的其它地方也恢復得不錯。
見他躺了近半個月,著實有點可憐。
蘇七試探的朝他問道:「景公子,要不我扶你坐起來看看?如果你覺得不適再叫停。」
夜景辰早有此意了,但他一直不好意思與她先開口,當即點點頭,「嗯。」
蘇七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想想又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他答應得那麼快,可見是有某種難言之隱。
她心裡有數,不動聲色的撐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讓他坐起來。
「怎麼樣?還好嗎?」
夜景辰微微蹙眉,剛動作的時候,渾身如同被針扎般難受,但只要咬牙撐著,那種感覺便會逐漸消失。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