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的床很普通。
床墊用被單裹著,上面沒有擺放枕頭與被褥。
蘇七不禁覺得有點奇怪,柳如失蹤之後,顏斯來把其它的都收了,也沒有做防塵處理,為什麼偏偏要多此一舉的留下一個被單?
見她盯著被單看,周隊親自把被單掀開,地下室里霎時揚起一陣輕灰,被單之下的床墊緊跟著顯露出來。
「蘇七,這好像也沒有什麼啊。」周隊簡單的掃了一眼床墊,並沒有仔細的看。
蘇七搖搖頭,「不對,這一面實在是太乾淨了。」
「怎麼說?」周隊有些反應不過來。
蘇七指指那掛了整面牆的施虐道具,「如果顏斯來夫婦有某種癖好,他們一直在這個地下室里進行,那床墊就不可能什麼痕迹都沒有,周隊,你試著把床墊翻過來看看。」
周隊按照蘇七說的,招呼兩個探員過來,一起把床墊翻面。
果然如她料想到的那樣,另一面正是原先的正面,雖然也乾乾淨淨的,但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一些蠟滴留下的痕迹……
周隊吩咐下面的人做事,他則跟蘇七並排而站,「這些線索只能證明他們夫婦倆的癖好,應該對案子沒有幫助吧?」
蘇七沉默的盯著床墊看了良久,然後才自顧自的低語起來,「顏斯來把好端端的床墊翻了一面,應該是想掩蓋什麼東西,而他之所以不把床墊扔出去,是因為他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他的這種行為,本身就很古怪。」
「也是。」周隊抬手讓一個探員去把黎季叫過來。
沒一會,黎季帶著他的裝備趕了過來。
在藍光的掃描之下,床墊的正面立刻顯現出大片怪異的痕迹。
黎季把裝備給了下屬,他拿起噴洒的藥劑,對著床勢有顏色反應的地方噴了幾下。
很快,被藥劑噴到的地方立即顯現出一些很淡的紅色。
「這是什麼?」周隊忍不住的追問一句。
「是血液反應。」黎季皺起了眉頭,「他應該處理過,所以才會是這種顏色。」
周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直直的盯著床墊上的淡紅色,「這麼大灘的血,是會死人的吧?」
蘇七凝重的點點頭,「這種程度的出血量,如果不及時治療,的確是會讓人因為失血性休克而死。」
「我先做個DNA匹配,如果確定這些血是柳如的,那麼……」黎季一邊採集樣本,一邊開口。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但在場的人都能聽懂。
周隊迷糊了,「可在柳如失蹤的這個案子上,她最後出現的時間是在一個多月前的七號,之後就消失不見了,而顏斯來在七號那天,一直都呆在咖啡館里,有監控錄像為證,怎麼看,柳如的失蹤都跟他沒有關係啊!」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而且,如果柳如真的遇害了,那她的屍體又在哪裡?」
周隊的話把所有人都問沉默了。
黎季採好樣本就拿到外面去做匹配了,沒有再參與到案情的討論當中。
蘇七看看床墊,又看看整個地下室。
地下室內的空間雖然不小,但有什麼東西還是可以一目了然。
「不管怎麼樣,一旦這張床上的血跡與柳如匹配上了,那柳如的失蹤就跟顏斯來脫不了關係,顏斯來出現在咖啡館,有監控為證,不算是板上釘釘的鐵證,只要我們仔細觀察,總會找出破綻,現在唯一的難點在於,柳如究竟在哪裡?」
周隊撓撓頭,「要不你們留在這裡,我先回去提審顏斯來?」
蘇七剛想接話,一個正在收拾掛在牆上道具的探員忽地後退一步,只見他取下道具的地方,驀地落下一大塊由石灰凝固成的牆皮。
啪噠的掉落聲,地下室里的人全都停下了手頭的事看過去
「怎麼回事?」周隊揚聲問道。
探員拿著道具,不明所以的迎上周隊的視線,「周隊,我也不知道啊,我很小心把這東西取下來,那塊牆皮就自己掉了。」
「這似乎是後來刷上去的。」蘇七朝出問題的地方走近幾步,「剛才這上面掛了道具,我們都沒看得太清楚,現在道具取下來了,可以明顯看到,這面牆的顏色要比別的地方亮一些。」
「還真是。」
周隊三兩下把剩下的道具取下來,整面牆變得空空蕩蕩后,更能令人直觀的看出差異。
「顏斯來沒事把這面牆刷一遍做什麼?這是……水泥?」
周隊把手裡的道具給了旁邊的下屬,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牆皮掉落的地方。
蘇七這會也注意到了,牆皮後面竟然不是石磚。
她拿起旁邊的一樣工具,走到靠近出入口的那面牆,把表層的牆皮撬開一小塊。
這面牆的牆皮後面,是正常的紅色的磚石。
她腦海里忽地浮起一個念頭,「周隊,你讓人把那面牆鑿開,看看有沒有一種可能,柳如是被封在裡面了。」
她以前遇到過幾次用水泥封屍的案例。
如果不把水泥鑿開,屍骸極其不容易被發現。
周隊凝重的點點頭,撥出一個電話,讓相關的人員帶設備過來。
在等人的期間,黎季那邊的結果出來了。
床墊上查到的血液DNA,跟柳如的完全匹配。
一行人留在別墅等了半個小時,消防局那邊的同事才趕過來。
他們處理地下室那面牆的時候,所有人都留在外面。
又過了許久,他們才利用繩索工具,把順利切割開的水泥部分,拖拽出來。
所有人都圍攏在旁邊,緊張的盯著他們。
他們分工合作,從邊緣開始切割,一旦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就停下,確定無誤再繼續。
這樣持續了半個小時,切割聲忽地停下。
消防局的小隊長看向周隊,「有發現。」
周隊連忙蹲過去,湊近那個切口看。
蘇七在他旁邊,只一眼,她便認出了微微露在切口面的異物,正是一截人的手指。
「應該是柳如。」
周隊這會也分辨清楚了,他煩燥的看向剛才說話的小隊長,「可能確定有死者被封在水泥裡面,你們有什麼辦法把屍體取出來么?」
小隊長遲疑了幾秒,「這凍在水泥裡面的,實在是不太好弄啊!只能細緻的一點點摳,才能保持屍體的完整性。」
周隊拍了拍小隊長的肩膀,「那就辛苦兄弟們了,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死者給我完整的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