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顧隱之的承諾,老門主終於閉上眼睛,哪怕劇毒攻心,也依然面色含笑的離開。
顧隱之的心臟猛地的收緊,用力的晃了晃懷裡的爺爺,一聲一聲的喊著。
祝靈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節哀,爺爺已經走了。」
顧隱之這才停下動作,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瞳孔已然紅了一片。
蘇七站在原地,還在想著顧老門主臨逝前回她的話。
關於神秘人的身份,他說已經與她說過了。
可她回憶了一遍,也沒能領會到他想傳達給她的話。
直到顧隱之朝她問道:「我未來之前,爺爺可有與你說過他為何假死之事?」
『假死』兩個字令她茅塞頓開,「對,是假死。」
雖然顧老門主未與她說過其它的話,但他在說假死二字時,語氣比說其它字詞的時候要重。
也就只有他的醫術,才能做一出假死而又不被人懷疑的戲。
那她之前的假設與推想,就能全部聯繫得上了。
只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那個人?
「蘇七……」顧隱之見她出神,不由的又喊了她一聲。
蘇七迎上他的視線,「你來之前,他未曾與我說過什麼,我也與你一樣,想替他把脈,但他一直拒絕著,似乎一心求死,另外……」
她把為什麼會找來這裡,以及顧老門子跟哪些事牽扯上了關係,清清楚楚的跟顧隱之說了一遍。
顧隱之垂眸,直直的盯著顧老門主安詳的臉,「爺爺,你究竟是在替誰辦事?」
蘇七暫時還回不了他,她嘆了一口氣,「從你爺爺的話里能聽得出來,他在我們找來之前,便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原本他應該撐不到我們趕過來的,但他想見你一面,所以違背了神秘人的命令,這也算是他貪的唯一一次心。」
顧隱之抿緊了唇,無邊的恨意在他眼底浮起,好半晌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
「不管是誰要這樣利用爺爺,讓爺爺心甘情願的為他辦事,我都要將他揪出來,讓他替爺爺償命。」
顧老門主是因毒而死,並非壽終正寢。
如若不是幕後的神秘人為了脫身,逼他在此誘敵,他肯定還能活下去。
蘇七看向祝靈,「這幾日,你陪著顧隱之,後面的事我自己去辦。」
祝靈感激的點點頭,同意她的安排。
蘇七離開屋子,示意莫青雲到一邊說話。
「你因為找過來這裡,而讓北城門的防守變得鬆懈,方才我跟你說話后,已經派人趕回去了么?」
莫青雲立即回道:「派過去了,我原以為北城門偏僻,平時從那處離開的人並不多,所以……」
蘇七緊了緊拳頭,「我們馬上去北城門一趟。」
蘇七與莫青雲上了馬車,與包圍宅子的禁衛軍一起,朝北城門而去。
路上,她把老門主在此誘敵的事詳細說了一遍,莫青雲一拍自己的頭。
「是我沒想那麼多,以為抓住了他,便能知道神秘人的下落,哪知道,還是被神秘人鑽了空子。」
「我們都沒能想到,事情會變成眼下的樣子。」蘇七看了他一眼,「不過,我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關於神秘人的身份,應該藏不住多久了。」
只要她再去確認最後一點,神秘人的身份即會呼之欲出。
莫青雲只當蘇七在安撫他,緊張的沒再說話,只乞求著神秘人還沒有出城。
很快,馬車到了北城門。
要出城的人排成了一小隊,禁衛軍正在一個一個的盤問,若是有代步工具的,也會打開一點點查看。
見到莫青雲,禁衛軍小隊長立刻迎上來,與他行完禮,又向蘇七問禮。
蘇七看了小隊長一眼,目光在出城的隊伍中掃視一圈,「今天出北城門的,可有發現可疑之人?」
小隊長搖搖頭,「每日都在照例檢查,未曾發現過有可疑之人。」
蘇七眯了下眼,從她剛才看到的檢查手法來看,的確不容易讓人矇混過關。
畢竟神秘人傷得重,就算服了救命丸,身上的傷也不可能馬上好透。
如果檢查環節沒有問題,問題就會出現在檢查的人身上。
她讓莫青雲安排人接替正在值守的禁衛軍。
莫青雲懂她的意思,立刻照辦。
沒一會,剛才還在做出城檢查的禁衛軍,便站到了一起,一共五個人。
蘇七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掃過,單從表面看,看不出誰有嫌疑。
但是……
「我肯定你們中應該有人出了問題,你們可以相互指認,誰在做出城檢查的時候比較糊弄,若你們沒有相互指認的人,那我便只能將你們全部帶回明鏡司去。」
幾個禁衛軍渾身一顫,蘇七可是連他們統領都敢帶走關押的人,更別說是他們了。
沒一會,一名禁衛軍便率先指向另一人,「我方才在檢查的時候,發現齊孜似乎沒怎麼檢查,便將一輛馬車放走了。」
「是是是,我也發現了。」又有一人附和的說道:「當時我還想阻他一下,卻被他凶了兩句,而後我也有要檢查的人,便沒再管那件事。」
「這麼說起來,我也看到了,一輛大馬車,只是簡單的看了看裡面,以及馬車外面,他便放行了,實在有些古怪。」
「不過,齊孜與我們一起做事這麼久,向來沒有什麼古怪之處,我們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懷疑他做了什麼,還請王妃娘娘與莫統領恕罪啊!」
被數人指認的齊孜,臉色迅速變白。
還沒等蘇七問話,他下意識的便想逃跑。
可周邊都是莫青雲的人,他才邁出一步,便被人逮住。
「他這是做賊心虛了,肯定是鬼。」
蘇七看向他,「你是自己說?還是要與我回明鏡司交待?」
齊孜的額上冒出豆大的冷汗,他咽了口唾沫,「我說……我說……」
說到這裡,他噗通一聲跪下,「是我喜歡賭石,欠了一屁股的債,連累家人日日被催債的人恐嚇,恰好有人找上門,想讓我放行一輛馬車,願意給我一百兩黃金,那可是一百兩黃金啊!我一時受不住誘惑,便……便答應了!」
他的話才說完,莫青雲狠踹他一腳,「沒心的東西。」
齊孜被踹翻倒地,又自己爬起來跪好,怕得渾身都在哆嗦。
蘇七眯眼看他,「可還記得去給你好處的人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