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帶著祝靈,跟張柳宗一起離開,嫌疑人是做紙制生意的,有單獨的製作工坊,鋪子里只是販賣。
他們到的時候,那名與畫像中相似的人並不在鋪子里,官差控制了掌柜。
經掌柜辨認,畫像里的人的確是他的東家。
「王妃娘娘,東家近期不在京中,什麼時候能回來,我也不是太清楚,要不然這樣好不好?待他歸京了,我便讓他去明鏡司走一趟。」
蘇七沒作聲,她掃了一眼鋪子里的陳設,而後將目光放到展開的帳本上。
可以看出,他們來之前,掌柜正在記帳,她翻了翻,帳本上只記錄了這個月的營收。
「聽說你們東家經常走四國?不在京城裡?」
掌柜順著蘇七的問話往下說,「是的是的,不知道王妃娘娘查到鋪子,所為何事?」
蘇七挑了下眉,沒答他的話,手指在帳本上敲了敲,「看樣子,你們鋪子的帳本是一個月一冊?」
掌柜點點頭。
蘇七淺笑,「那其它月份的帳本呢?」
掌柜一噎,霎時不知道該怎麼作答。
隔了良久,他才嚅嚅著說了一句,「這個月的月初,東家還在京中,我便將上個月的帳本交給了他。」
蘇七唇角的笑意更濃了,「那他是哪日離京的?」
掌柜的心裡愈發打鼓,躊躇著不知道該如何答,「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月初的時候東家來過鋪子,帶走了帳本。」
「既然你不知道他哪日走的,為什麼你剛才會那麼確定的告訴我,他近期不在京城裡?」
「這……」
蘇七瞥了一眼畫像,「你最好老老實實的把話說清楚,你們東家四處跑動,可你在京中可是有一大家子要照料的,你若是敢蓄意隱瞞,下了獄,誰能替你去養你的那一家子?」
掌柜的額頭上頓時滲出一層冷汗,他看了眼蘇七,又看向鋪子西面的一個貨架。
蘇七眯了眯眼,朝祝靈使了個眼色。
祝靈不動聲色的逼近貨架。
貨架上面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白紙,後面並非鏤空的,而是有木板隔著。
她擊出一掌,貨架瞬間往前挪開一米多遠,緊接著,後面露出了一個能藏人的空間。
一個臉色發白的中年男人,目瞪口呆的蹲在裡面。
隔了幾秒,他驀地起身,想垂死掙扎一下,試試能不能逃掉。
然而,他沒有練過武,還未待他邁步,祝靈已然點了他的幾處大穴,讓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蘇七幾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是你給了抬棺人與漁民銀子,讓他們去做那些與『鬼火』相關之事?」
「我……我不知道王妃娘娘在說什麼。」中年人不敢與她直視,心底一片發虛。
蘇七笑了笑,「你不知道我說什麼,那為什麼會在官差把這裡圍了之後,害怕得躲到貨架後面去?」
中年男人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最後,他朝掌柜看過去一眼,帶著滔天的怒意。
蘇七懶得與他再廢話,讓張柳宗把中年男人跟掌柜,一起帶回府衙去審。
之所以不帶去明鏡司,是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嘴硬之人,張柳宗用刑訊的那套,應該能套出所有實話。
再且,明鏡司里關著那麼多人,石青楓夜以繼日的盯著,實在無力再應付多餘的嫌疑人了。
蘇七上了馬車,跟在押人的官差後面,朝順天府而去。
張柳宗與她同坐在馬車廂里,走了一段距離后,他忽地開口。
「王妃娘娘,我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蘇七看了他一眼,隱隱猜到了他想問什麼,「有什麼話想問就問。」
果然,張柳宗打聽起了夜景辰的消息,「雖然百姓們不知道,但我從他處聽說,攝政王爺這次回京,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他……」
蘇七抿了下唇,「是誰讓你打聽的?」
張柳宗的臉色微變,立即滿臉堆笑的開口,「我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住王妃娘娘,是……是寺卿大人讓我問一問,至於是誰找了寺卿大人,我便不知道了。」
蘇七沒再說話,望著虛空怔神。
張柳宗也不敢再多問,早知道這個問題如此觸動她,他應當提都不要提的。
馬車駛離了主街,還有一盞茶的時間,估摸著就能到順天府。
路上的行人並不多,見到官差押人,全都主動的退到兩邊,朝被押著的兩人指指點點了起來。
忽然。
『咻』的一聲,冷箭聲破空而來。
祝靈先一步反應過來,顧不上停下馬車,飛身朝冷箭射去的方向掠去。
蘇七也聽到了聲晌,迅速掀開馬車帘子,接替了祝靈,拽住馬車韁繩,讓馬車停下來。
這時,祝靈已經到了官差與嫌疑人的跟前,可她還是沒能阻止事情的發生,冷箭準確無誤的刺入了中年男人的心口。
「蘇統領,我去追人。」祝靈留下話后,飛身朝一個方向追去。
蘇七也喚出了暗衛,留下兩人,讓另外四人與祝靈同去。
那掌柜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架勢,看著倒地吐血的東家,腿一軟,也跟著倒了下去。
「東家……」
蘇七蹲在中年男人的身側,撐開他闔上的眼皮看了看,他吐出來的是黑血,她立即明白,箭頭上沾了某種毒藥。
把脈之下,他的脈象已經迅速慢了下來,似有若無的,整個人也開始劇烈的痙攣起來。
她從布袋子里取出解毒丸,喂他服下。
這是一種遇血封喉的急性毒藥,她的解毒丸怕是救不回他,頂多只能讓他多活片刻。
中年男人似乎也沒有預料到,他替人辦事,最後竟然只落了一個慘死的下場。
「他……他……」
他急切的抬手,想抓住點什麼,因為心脈被毒性影響,聲音小得微不可聞。
蘇七的耳朵湊近到他嘴邊,「你告訴我,你是在替誰辦事?你的上家是誰?」
中年男人吐出數口黑血,奮力的張大了嘴,「賬……賬本……」
還沒等蘇七再問,他雙眼一閉,慘死當場。
蘇七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他沒有了呼吸后,這才站起身,看向放暗箭之人離開的方向。
原本她就懷疑鬼火的案子,跟殺心或者神秘人有關,背後肯定還有一個大陰謀,現在,事實證明她正在接近案子核心,背後的人寧可冒險,也要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