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去了府外,張柳宗見到她,立刻開門見山的稟道。
「找到目擊者了,下官方才去了明鏡司一趟,花重錦先過去畫像,他讓下官來稟報一聲,看王妃娘娘要不要過去看看。」
「去看看吧。」蘇七抿了下唇。
她留在王府也改變不了夜景辰的身體狀況,倒不如外出查案,早日把人抓住,找到七彩石。
祝靈這會也聞訊到了府外,駕著馬車帶他們朝目的地而去。
他們到的時候,花重錦已經給疑犯畫好了像,不用去其它地方走訪,圍觀的一名百姓便說道。
「我識得他,經常在育子河那一帶看到他販賣河魚。」
一行人匆匆趕到育子河,正好見到畫像中的人,在岸邊上收魚網。
幾名侍衛飛身過去,那人見狀不對,扔下魚網就想跑。
他下了水,但還是被侍衛輕易的抓了回來。
侍衛把他帶到蘇七的身邊,見他不停掙扎,不由冷聲斥了一句,「老實點。」
漁民看了一眼蘇七,「你們憑什麼抓我?我什麼都沒有做。」
蘇七勾了勾唇,「你什麼都沒做?那你跑什麼?」
「我……我不過是想下水將漁網拽上來而已。」漁民繼續狡辯。
蘇七不再跟他廢話,把畫像展開,直接了當的問他,「昨天下午的時候,有人看到過你推著賣魚的獨輪車,出現在城中那處廢棄的宅子旁邊。」
漁民咽了口唾沫,「如今官府連我去哪裡都要管了么?」
「你去哪裡,我們管不了,不過,你恰好出現的那個地方,是一處案發現場,裡面又有遺漏的河魚,所以,你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么?」
「我……」
漁民張了張嘴,想把質疑反駁回去,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蘇七看著他的眼睛,「你把屍體帶到哪裡去了?」
漁民這才有些后怕,避開她的視線,「我……我不知道王妃娘娘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是不是要本官打了你板子,你才能記起來一些?」張柳宗呵斥一聲,「還不速速把案情經過全部交待一遍?」
蘇七見旁邊正好放著他的獨輪車,幾步走過去,仔細查看了起來。
裡面還未裝魚,看樣子是剛被水沖洗過。
但屍液這種東西,並不是簡單用水就能沖洗掉的。
很快,她在一個角落發現了一絲粘上的屍液,還有一片因腐敗而掉落的指甲。
她戴上手套,把指甲取下來,朝愈發緊張的漁民揚了揚,「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那你總該知道,這片指甲的主人,被你送到了什麼地方去吧?」
漁民見到指甲,知道今日逃不過了,心理防線完全崩塌。
「我我……我說,我都說,屍體是我用獨輪車帶走的,到了晚上的時候,找一處有人住的地方,將屍體拋在周邊,被人發現『鬼火』之後,再將屍體帶走,那屍體只能用三日,便要還回去,我除了做這件事之外,真的沒再做其它的事了。」
蘇七蹙了下眉,想起顧子承他們,曾經目睹過有人拋屍,但那人的輕功很好,能輕易帶著屍體逃走。
眼下的漁民,似乎並不像是有輕功的人。
所以,除了他之外,肯定還有其它的人在製造鬼火。
「你是怎麼開始做這件事的?」
漁民一五一十的解釋,「是有人給了我很豐厚的一筆銀子,讓我去那處廢棄的宅子里取屍,三日後再還回去,其它的,什麼都不用我管,我見這事沒有什麼危害,便硬著頭皮答應了,反正死人與死魚一樣,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蘇七在心底推想著,給抬棺人與漁民銀子的人,應該是同一個。
他把製造鬼火分成了好幾個步驟做。
抬棺人是第一環,而漁民是第二環。
「給你銀子的人,你可看到過他的長相?」
漁民搖搖頭,給出的回答跟抬棺人一樣,皆是不知道。
經過盤問,屍體暫時存放在他的家裡,待晚上的時候,他再把屍體找地方拋出去。
或許是自己要下獄,漁民忽然主動開口,「王妃娘娘,府尹大人,若是我將知道的一些事與你們說了,牢獄之災,是不是就能免了?」
「廢話少說,趕快將你知道的說出來,本官自然會酌情處理你的事。」張柳宗擺出了官威。
漁民連忙開口,「我雖然不知道給我銀子之人的相貌,但他來尋我時,錢袋子不小心掉進過魚堆里,你們也知道,魚腥味是極難去除的,當日我去給酒樓送河魚,與掌柜結算的時候,正好有人也過來付銀子,儘管長得一樣的錢袋子很多,可那人拿出來的錢袋子,明顯有一股魚腥味,我隱隱覺得,尋我之人就是他。」
「什麼酒樓?」
「德盛酒樓。」
「可還清楚記得他的臉與身形?」
漁民點點頭,「化作灰也不敢忘了。」
說完,他又巴巴的看看蘇七與張柳宗,「我將知道的全都說了,是不是可以不用下獄了?」
「先畫完畫像再說。」蘇七示意花重錦做事。
花重錦把人帶到了一邊,開始按照他的描述作畫。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畫像畫成。
在場人沒有一個認識畫像中人的,張柳宗派了官差去德盛酒樓尋問。
這時,無影趕了過來。
他不用開口,蘇七便猜到了什麼。
她把其它事交給張柳宗,與祝靈一齊回王府。
路上,無影躊躇了片刻才開口,「如王妃早上說的那樣,主子醒后,確實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蘇七抿緊了唇,一言不發的坐在馬車廂里。
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跟夜景辰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竟然還要重頭再認識一次。
回到王府,府里的下人如她交待的那樣,照常做自己的事。
寢殿里除了小七與顧隱之外,再沒有其它的人在。
蘇七進入寢殿,許是聽到了動靜,靠床頭而坐的夜景辰抬眸朝她看過來。
兩人的視線憑空相撞,剎那間,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他的目光與初見時一樣,冷冽得不帶一絲感情,只是,他眼裡多了絲茫然,那是一種看什麼都陌生的複雜情緒。
蘇七的鼻尖一酸,還未說話,眼圈已然泛紅。
他終於捨得醒了,可是——